眉心紧锁,碾转不休,似是十分难受,两颊也是通红一片。
一只手被拉出帐外,年迈的老大夫细心的把着脉,空余的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捋动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老大夫眼底处的心不在焉。
也是,丞相发了什么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根本不需要再把什么脉,因为那那味突然多出的药,都是在大夫人将他买通后,他亲手往里添加的。
可表面功夫终归要做一做,因为没有沉心静气,所以把了一通,老大夫也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装模作样的收回手,将工具收起后,来到面容哀戚的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一手捏着绢帕,摁着眼角,满怀担忧的望着床帐里头的人,连老大夫走到眼前了,仍不肯回头,只低低柔柔的哑声问道:“我家老爷……这是怎么了?”
“夫人切莫伤心,”老大夫又扫了眼屋子里其他心里七上八下担心不已的姨娘们和小姐们,用缓慢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的音量道:“老爷这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大夫这是什么意思?老爷若病得厉害,我们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亦是在所不惜。”
甄氏柔和而面色坚定的表态,叶若虚紧接着道:“对,您就直说吧,无论治好我爹爹的病需要什么,哪怕上天入地,我们也半句怨言不会有的!”
叶离枝垂首站在一边,宛若老僧入定,耳边听着那对母女的一唱一和,想象着叶澜会有的心理活动,郁结了很久的心终于生出一丝真正的爽快来。
前世,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甄氏温良贤淑,管家有方,是个不可多得的温善主母;都认为叶若虚尊老爱幼,婉约贤良,是位人人称羡的大家闺秀。
而今世,她们自以为高超的演技,恐怕,就不会再那么吃得开了。
嘴角悄悄噙起一丝讥讽的笑,目光无意中一扫,却发现那个最近才熟络起来的五妹,奇怪的并没有在场。
叶离枝稍稍一怔,再仔细巡视一遍,结果仍是如此。
她轻咬下唇,思索片刻,悄无声息的从房间中退了出去,门外,是各个院子里的下人在垂手侍立。
“灵钰。”她轻声唤来自己心腹,对她小声嘱咐道:“去五小姐院子里,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无论她手头有什么要紧事,都务必要将她请来。”
“是,小姐。”
灵钰匆匆退下,叶离枝在门外稍候了片刻,很快就见腿脚利索的灵钰引着叶柏玉往这边走来。
看来是没出什么事了,叶离枝稍稍放下心来,等叶柏玉走的近了,便低声问道:“五妹起的晚了么,来的这样迟?”
叶柏玉一双光泽透亮的眸子里却满是疑惑:“爹爹怎么了?还没听下人说爹爹下了朝,所以想着晚些再来。”
平常请早安,都是在叶澜下朝之后再来请的,因为叶澜上朝时天色还早,大部分的人还没起床,而下朝又没个准确时辰,身为朝中重臣,他三不五时就要被皇帝留在御书房里,商讨国家大事。
不知不觉也许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如此一来,叶澜就准许各院子里的人可以越过他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等他回来时再来给他请安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