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了一下,一眨眼的工夫又恢复如常:“周公子,方才有人告诉我,我们倚翠楼那鸨母三婶,忽然中了邪,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我上楼之前先去瞧了她,见她腕上腿上都有伤,但是就是没人瞧见她是如何受的伤,甚是诡异。不过这件怪事凭你这溪云弟子的本事要想做到,倒很是简单。”
“这……”周少白很是尴尬,原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这段老板眼光甚毒,居然一眼瞧了出来,此时隐瞒,更是不妙,倒不如承认下来,再看她要如何了结。
于是周少白点头:“那鸨母的确是被我所伤。”
段老板“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周公子,你自恃是名门弟子,又是马戎的朋友,便以为可以来我这小小的倚翠楼里仗势欺人么?你却打错这算盘了!人活于世,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理字,我们倚翠楼虽是烟花之地卑贱之所,但却不是任谁都可以无缘无故来踩上几脚的!三婶平日帮我打点上下,劳苦功高。你伤了她,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周少白心一沉,得罪了这段老板,那常百草的消息多半是打探不到了。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方才所作所为,的确欠考虑,如今妨碍了别人的生意,也怨不得别人生气。
于是周少白一抱拳,说道:“段老板,我伤了你的人,你生气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能怨你。只是方才那鸨母殴打那些小姑娘,下手实在是太狠。我看着那些小姑娘实在可怜,一时气不过,才做了这过激的事情。如今三婶的确被我所伤,我为此道歉,你要如何发落,我全无怨言,心甘情愿。只是还望你对那些小姑娘好一点。”
他一番话说得诚恳无比,那段老板听了,神色稍微缓和了点:“原来你是因为三婶责骂她们才出手的,周少侠,你还真是宅心仁厚呢。不过你可知道,那些孩子们都是如何来到我这倚翠楼的吗?”
周少白涉世未深,也没有人同他讲起过这些,所以他老实摇摇头:“不知道。”
“这些孩子,除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我收养的之外,多数是她们的亲生父母卖来我这里的。”段老板不紧不慢地说着。
周少白却是惊讶万分:“怎么会,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
“世上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为了名利,连自己都可以卖身为奴,更何况旁人。”
段老板摇摇头,接着感叹道:“尤其是我们女子,在这个世道里要活得好,真是难上加难。丈夫嗜赌成性,只被那赌场骗的家徒四壁,妻子看不过就劝了几句,结果这丈夫居然休妻,还狠心将妻子女儿全都卖到倚翠楼,得了我的银钱转身就又进了赌馆。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这倚翠楼里的姑娘,谁不是一腔的伤心事。我告诉她们,与其整天为自己的悲苦身世以泪洗面,不如想想怎么过好以后的日子。这世道要想过得好,只能靠自己。你若有本事,将那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了,还愁没有多金痴情种子娶你回家?再不济,你学些媚术,哄得恩客心花怒放,多攒些积蓄,等老了也不至于无依无靠。那些小姑娘,道理虽然明白,但是年纪小玩心重,总是不肯上进。三婶对她们很是严厉,也是为她们好。若是不学本事,在这倚翠楼里,她们是很难呆下去的。到时候离了倚翠楼,只怕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