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蛮王身形高大,但是却骨瘦如柴,一丝生气没有,要不是见他胸口还在起伏,还能说话,我都以为他就是个死人。我到了近前,问蛮王,您究竟哪里不舒服。我那个向导把我的话翻译了过去,蛮王摆了下头,说了句什么,那人说,蛮王说了,叫我们去看他的背后。”
“蛮王很是虚弱,根本动不了,于是我们俩绕到他背后一看,魂都要吓掉了。”
周朝宗眯起眼睛,声音也低沉了起来,多年前那一幕让他现在还脑后发凉:“只见那蛮王的后脑,后背,整个裂出一个血红的大口子,那裂口两侧,密密麻麻的支楞着参差不齐的尖利黄牙,长的像把短刀,短的也有寸许。那大口子还一开一合,就是一张妖魔的嘴……”
周伯母揉着太阳穴,抱怨道:“当家的,你说的也忒渗人了,我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朝宗说道:“还有呢,这时,外面的卫士把刚刚碾碎的那个郎中变成的肉酱和血水,零零碎碎装了一大盆,两人抬了过来,那大口子张开了等着,两个卫士就把那些肉酱血水,一股脑全都给倒了进去……哎呀,说的我都恶心了。”
“你看看你!说得这么恶心,这饭还吃不吃了!”周伯母气得一摔筷子。
周朝宗赶紧说道:“我下面只说治病,不说别的了。看到这情景,我俩都吓傻了,这时,卫士发话了,说你倒是治啊,治不好也拿去碾了拿来喂蛮王身上的怪疮。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给蛮王把脉,他的脉象极其怪异,分明是虚弱至极,气若游丝,但是隐隐却有暗脉,还很是强劲。这真是让我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怪病,我想都没想到过,更别说诊治了。那向导说,不管怎么样,先开个方子拖着,不能现在就送命,只要活着,就想办法找机会逃走。他还说他在王宫有熟人,说不定能帮上忙。我一想也是,先开方子拖着再说,药有没有效,怎么着也得吃上几副再说吧。于是按照医术中治疗恶疮的方子,添了些采购来的奇异药材,凑了个新方子。那蛮王早命人把我的药材搬到了王宫,不论我煎药开方子,走到哪里,都有卫士跟着,想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这样,那蛮王吃了我们好多副药,当然,一点好转迹象都没有。这期间,也不只我们,还有别的大夫也在给他诊治,每天都有人被碾碎吃掉。我当时天天像死了一样,看着那些人被碾碎,总觉得下一个就轮到我了。那向导的朋友也说了,这是非常时期,他不敢触怒蛮王,不然估计连他也要被碾了。谁都指望不上,我们是彻底绝望了。”
“担心的事情终归是要发生了。那天一早,我们被卫士押解到中庭,卫士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向导就哭了,这下也不用他翻译,我也知道死期到了。那蛮王对我们也失去耐心,要把我们也给碾碎吃掉,对了,我采购的药材也给堆到了那里,看架势是要一把火给烧掉。”
周朝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当时,我真是后悔极了,吃了那么多苦头,好不容易集齐药材,本来只要及时回去,就能稳稳赚上一笔,结果为了蛮王的赏金,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念真是不能有,人就贵在知足。我当时想,要是我这次能化险为夷平安归去,一定要多做善事,多多积德。”
李元康点点头:“难怪周伯伯还叫伙计在城门外广施绿豆汤,却原来有这么一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