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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封狼居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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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只是卫青心中仍有遗憾,直至汉军拔营返程,依旧未能探听到伊稚斜的影踪。他不知的是,莫说汉军,连匈奴人自己也不知大单于是死是活,身在何方。

    当日呴犁湖在漠北离侯山失利后,率部西逃,欲与伊稚斜主力会合。不料到了余吾水以南、蒲奴水以北的地段,正遇上被卫青大败而狼狈溃逃的单于王师。

    匈奴残兵告知呴犁湖,大单于已失踪了十余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呴犁湖听完战况,大叹可惜。原本汉军横穿完大漠千余里后,体能士气均大为下降,而匈奴人数占了上风,若彼时匈奴主力一鼓作气、全力猛攻,何至于溃败至此?只叹天助卫青,给了他这么一个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的机会来包抄单于部,更可惜伊稚斜年老胆怯,竟仓皇而逃。

    呴犁湖心中暗恨,若是换了自己率领这数万匈奴大军,或许情形便完全扭转了。一思及此,他道:“而今大单于失踪十余日,怕已无生还可能。匈奴不可一日无主,这大单于之位,便由我来继任。”

    有人强烈反对:“右谷蠡王此言差矣。即便大单于死了,也理当是左屠耆王继位……”那话却被呴犁湖冷笑打断:“乌维这次遇上的是那个汉军战神霍去病,只怕他此刻已是九死一生,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两说。”

    于是,呴犁湖自立为大单于,要统领各部,杀回单于庭。

    但未等他在单于的位子上坐热,数日后,伊稚斜却乘着六骡车出现了。

    原来那日战败,伊稚斜带着数百亲卫在荒漠里东奔西躲,惶惶如丧家之犬。而后终于探到卫青大军撤走,他这才小心翼翼再次露面。

    当得知呴犁湖自封为大单于,伊稚斜大怒:“你这狡诈小儿,只会玩这种阴谋诡计,霸权占位,何尝敢真正与汉军正面死战过?”

    呴犁湖只能暗叫倒霉,放低姿态连连向父亲赔不是,将自己单于的封号去掉。伊稚斜这才消气,问起大漠东线的战况。

    呴犁湖不敢怠慢,一五一十道来,却尽是惨败的消息:章渠战败被俘、比车耆全军覆没、乌维和左大将失利退守狼居胥、图泽在离侯山战死、屯头王于梼余山失守被俘等等。“霍去病大军一路北进,只怕现下已杀到了狼居胥。我们要赶去支援乌维么?”

    伊稚斜一瞪眼:“去什么去?去送死么?往西北撤,暂避锋芒罢。”如今单于所率的队伍被卫青一打,损失了近两万人不说,各部更是人心涣离,早散去了不少,又哪能再去相抗更为猛锐的霍去病大军?

    单于在西线失利,已退守到狼居胥的乌维一众却浑不知情。乌维多年来彪勇无敌,哪曾如此狼狈过?于是下定决心要凭借在狼居胥的地利,将汉军大挫,扳回一程。

    他招来麾下各小王和都尉相国,布军议战。但此时匈奴余部上下士气低落,不少首领更是悲观沮丧。

    符离王敞屠洛[注7]说:“来者可是从无败绩的霍去病。有人说,他就是当年未晞大萨满预言的天神骄子,我们又怎能战胜?不如投降罢。”

    乌维大怒,当即在主座上引弓瞄准敞屠洛:“若有人胆敢再说一句投降,便等着吃我这一箭!”

    众首领随即噤声,听候乌维布军差遣。乌维欲利用狼居胥的天险来阻挡汉军,他让韩王率部埋伏在山麓余吾水附近,待汉军渡河,便从高处发箭阻击。其他各部分别驻守在山腰,形成环形包围圈,要将汉军围起来打。

    待各部领命而去,心腹问敞屠洛:“左屠耆王让我们作先锋,分明是要让我们去送死。汉军如此猛锐,大王当真要去打么?”

    敞屠洛大恨道:“乌维自以为有狼居胥天险,殊不知匈奴人离了马背,不能快速来去,只会更快败于汉军手下。”当下回到营地,他令妻儿心腹亲信收拾妥当,便要借着布军之机,悄悄逃离狼居胥。

    他这一行人马数百,刚驰至余吾水畔,山坳里早侯有两支队伍,正是韩王和郭允。

    韩王喝道:“敞屠洛,左屠耆王命你守在山麓,你却为何要出余吾水?幸得擎肩王察觉你要叛逃,而今左屠耆王令我和擎肩王前来拿你问罪!”

    敞屠洛叫道:“韩王,看在你我多年情分上,放我离去,我欲西去回部落营地,绝不投降汉军。”

    郭允一声令下,部众分两头向敞屠洛的人马包抄:“左屠耆王有令,大战在即,任何人也不准离去。你们若束手就擒,左屠耆王便不再追究,只问敞屠洛一人之罪。”

    敞屠洛那些心腹亲卫哪里肯依,已鼓噪着抽刃相抗,双方混战开始。郭允见情势不妙,当即搭弓一箭向敞屠洛射去。敞屠洛的阏氏看得真切,来不及出声示警,人已扑上去相挡,那箭正将她心窝射穿。

    敞屠洛大恸:“郭允,我与你不共戴天!”悲痛之下,他率部与郭允部欲死战到底。混战一阵,双方死伤不少,狼居胥各部闻之,皆遣人马来支援。

    心腹拉住敞屠洛的辔绳:“大王,若惊动左屠耆王大军前来,我们便逃不掉了。” 敞屠洛这才作罢,强忍悲痛,载着阏氏尸体,与部众一力冲出重围,涉过了余吾水,直往南驰去。

    起先郭允还率部在后紧追不舍,待追出半道,瞧见前方天际沙尘飞扬,他面色大变,知是汉军到了,于是喝令部众疾驰回返报信。

    遇上汉军,敞屠洛当即率部投了降,他对霍去病说:“乌维派郭允杀了我的阏氏,我恨不得要将他二人千刀万斩。我愿为将军带路,攻下狼居胥。”

    骠骑听了敞屠洛透露的乌维布军情形,当即招来众校商议战略:“匈奴想要包围我军,那我们便反过来将他们逼到一处,尽数诛灭!”

    汉军有备而来,到达余吾水畔时,先锋部队在强大的弩手掩护下,强行渡河。韩王所率之部依靠地势高,向下发箭如雨。但匈奴人的羽箭又怎及得上汉弩的精准和射程?

    汉军弩兵倚于盾手之后,依次上矢发矢,轮番射击。匈奴人纷纷中矢,滚落山丘。汉骑先锋更是不畏死,亦以盾相护,不多时已有上千人骑马涉过了河。

    面对汉军汹涌杀来,韩王有些胆怯:“这里守不住,我们去向后方相国求援。”自己率了心腹亲卫,悄悄撤退。不料未驰出百步,前方杀来一支汉骑,为首的正是复陆支和敞屠洛。

    敞屠洛一见韩王,分外眼红,举弓相瞄,要为自己阏氏报仇。复陆支连忙将他按住了:“将军有令,要捉活的。”一声喝令,众汉骑围上,不出数轮交手,便拿了韩王等人五花大绑。

    此时汉军不少曲部也已从各处涉水过来,开始了总攻。全军分数路布成一个环形,将匈奴反包在内,渐渐向中心逼入。

    复陆支估摸了形势:“敞屠洛,乌维在哪里?快带我去!”

    敞屠洛惊道:“乌维亲率的王师兵马众多,还不包括周围其他小王,你只有区区两千未到,哪能匹敌?还是等大军一同攻上罢。”

    但复陆支立功心切,哪管这许多:“各小王相国都尉正由其他部围攻着,将军令我部作前锋,无论如何也要先挫一挫乌维的威风才是。”于是他率部穿过匈奴各小王布军范围的空隙,直朝乌维王师扑去。

    乌维在后方闻报韩王部被破,又听得数万汉军分几处围击而来,他当即亲自率众而出:“大匈奴的勇士们,今日决战,势必要将汉军赶回去,我们誓死捍卫狼居胥圣地!”

    匈奴一众应和,持弓操刃上马,未至山麓,便遇汉军精锐。领头的当户大叫:“快射!”

    匈奴人正手忙脚乱开弓,而前来的复陆支一部早上好了弩,此时弩矢激射,当户的数百兵马当即大乱。一时间人堕马、马惊驰,严重阻了后方的匈奴兵上前。

    好个复陆支,见机不可失,另遣了一支军士弃马步行上高处,从侧面以弓弩射杀被阻的后方匈奴兵马。

    郭允见先锋阻滞不前,暗知不妙,亲率了一小支人马去看。见了此景,他下令:“与我灭了那群汉弩手。”自己寻个好方位,拉弓朝复陆支射去一箭。

    复陆支见高处有异动,本能一闪,那箭便堪堪贴着头皮,从他皮胄顶端插过。郭允一击不中,当即撤离。汉弩手被匈奴箭兵一阵射击,暂退而避。复陆支头顶着那箭,率部杀向前,将匈奴先锋大破之。

    听了郭允回禀,乌维骂道:“区区两千汉兵,我方人马都是软骨头么?”亲率了部众前去。

    复陆支一众以少破多,越战越勇,杀得起劲时,乌维大军赶至。亲卫对复陆支说:“我方人寡,校尉可要暂退与将军会合?”

    复陆支乃是月氏遗民,血液里彪悍犹存。他豁出去:“怕甚么!汉军威武不可胜!与我杀!”发狠冲在前,凭借一腔胆气和精良兵刃装备,如猛虎般左右扑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匈奴人为汉军那不怕死的冲劲所慑,战起来缩手缩脚,气得乌维怒不可遏:“不灭这支汉兵,你们不准退回。”当下令王师一拥而上。

    胶着之际,汉军毕竟人数太少,渐渐落在下风。

    忽然后方战马嘶鸣,那是骠骑主力到了。汉骑源源不断援来,复陆支大喜:“将军精锐已至,我军已是稳操胜券了。”

    霍去病看了战况,更是满意:“那复陆支当真了得,以少破多。快赶上我当年那八百骑了。”他豪气顿发,喝令众部,“本将军再带你们亲自杀一回!”

    军众齐声应和,震山欲摇。匈奴众首领听了,心神亦为一慑。尤其是郭允,竟有些茫然,心里已不知是悔是憾,想着:若此生际遇相反,若自己此刻也能站在对面汉军那方,跟着应和杀敌,那该是何等快意的人生!

    骠骑之勇,勇冠三军,今日得再现,汉军上下无不热血沸腾。霍去病亲率部杀在前,那支人马便如黑甲游龙,所向披靡,锐不可当。任是匈奴人再多再狠,大都哀号毙命在其所经之路。

    乌维瞧得真切,那霍去病之锐悍,竟是连自己都望之却步。他不敢上前触其锋芒,便分遣了手下当户和都尉前去。熟料汉军太过勇猛,当户和都尉的人马便如石入大海,瞬间淹没。那两人更被骠骑活捉。

    这方主军作战之时,其他各处的小王亦被汉军逐一攻破,收围逼拢。

    再战两个时辰,乌维麾下原有兵马数万,如今已耗死近半,汉军却折损极少。

    郭允见识了霍去病将兵之能,再见他如此彪勇,自知匈奴绝无胜望。他更发觉已有汉军从两翼包抄,料定是霍去病要断匈奴后路。郭允急忙出声示警:“左屠耆王速撤,再晚怕来不及。”

    乌维恨叹:“霍去病此人不除,我大匈奴永无翻身之日了。”趁着前方混战继续,他和郭允率亲信仓皇驰下山麓。

    赵破奴觉察此节,对骠骑说:“左贤王怕是要偷偷撤了。”

    霍去病此战最重要的对手就是乌维,又哪里能放他逃走?骠骑当即与赵破奴率轻骑一路追去。到了一处山坳,只见前路分叉,各有蹄印延伸。

    “你我分头去追。”骠骑令下,汉骑一分为二。

    霍去病快马加鞭追出数里,直到一处高丘,亲卫指着旁侧小道说:“匈奴人是从此处下去的。”

    正说间,众人见到数十骑从丘底掠过,骠骑急令:“射!”一时间飞箭如蝗,扑向底下的匈奴骑。

    匈奴人纷纷落马,却有一人,骑术精妙,武艺超群,竟以手中长刀拨落飞矢,策马逃过箭雨。那人在马上回首一瞥,直盯向高处的骠骑。霍去病一眼便认出了,那正是郭允。

    待汉骑再射时,郭允却已驰出射程之外。

    曲长问骠骑可要穷追,霍去病望着郭允远去的萧索背影,最终还是勒住了马缰:“罢了,去看底下可有左贤王。”

    汉军搜遍丘下匈奴人的尸体,不见乌维。霍去病道:“他们兵分二路而逃,左贤王看来是在鹰击司马那一方向。”

    汉军留在狼居胥山麓的主力,几乎全歼了乌维一部的军队,首虏数万人。各部会合后,赵破奴一行回返,却道追出十余里,已不见了左贤王的行踪。

    这次出战,未能对上匈奴单于大军,又让左贤王逃脱了,霍去病十分不甘心,令斥候轻骑继续前往,探查乌维的踪迹。他望着高峻的狼居胥:“这里是匈奴人的圣山、祭天圣地,现已被我率军打下,再不是匈奴的地盘。从今而后,这里便纳入我汉朝的版图!”

    军众高呼应和,声隆震天,在山谷之间久久回荡。

    于是,骠骑要在此增土祭天,以向上天宣告汉军胜利的消息,告诉上苍这里已经易了主。长久以来,从未有过汉军能达到如此深远的疆域,更无论说封天禅地了。

    霍去病当即令军中长史赶写了一篇祭天文疏,并宰杀缴获的牛羊为牺牲,而后他带领众人登上狼居胥最高峰之顶,增土为坛,洒酒祭天,更祈佑大汉国运昌盛,威服四夷。告毕,又将祭辞刻于石碑,立在坛上。

    霍去病站在封顶环顾四周,只见群山延绵,瀚海无边,苍茫而悲凉。极目天地一线,苍穹云卷云舒。长空广阔,云天无涯,唯有鹞鹰高飞盘旋,声声鸣啸。

    他心间热血澎湃翻滚,仿似自己就像这一飞冲天、无拘无束的鹞鹰,振翅高鸣、直入云霄;也唯有在此刻,他方觉自己壮志得抒,豪气磅礴,冲出天地。

    [注1] 董荼吾:《史记?侯表》记载董荼吾以匈奴都尉降,封散侯。

    [注2] 砭(biān):汉代治病刺穴的石针。

    [注3] 外姑:汉代对岳母的称呼。

    [注4] 诃(hē)子:源于西域。汉代时,诃子树沿着丝绸之路传入我国,栽于云南西部和广东南部。

    [注5] 檗(bò):关黄柏

    [注6] 窴(tián)颜山:今蒙古国杭爱山南面支脉。

    [注7] 敞屠洛:《史记?侯表》记载,敞屠洛以匈奴符离王降,封湘成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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