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鸠摩大师弟子昙无成登台与之辩法,台下观者如堵,王镇恶亲临听法。一连三日论法,支妙音妙辩圆融,最终昙无成合十施礼离开,支妙音大师的佛名响遍长安城。
有杨安玄作后盾,支妙音径直找到王镇恶,募化一处修建简静寺的所在。长安城新换了主人,空出的宅院多得是,王镇恶知晓杨安玄借佛门安定百姓的计划,当即表示大力支持,将原秦平原公姚璞的府邸给了支妙音。
宅院是现成的,改建起来便快多了,支妙音把原本打算用于摩山刻佛的钱粮挪用到改建简静寺,招募工匠日夜赶工,三个月时间气势恢宏的简静寺便立在长安城西了。
王家捐了一座丈六高的铜佛,王镇恶亲笔为佛寺提寺名书佛联,当年杨安玄为简静寺所提的两联支妙音当然不会放过。 简静寺开光那日,举城前来观礼,山门两旁的红绸揭下,“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两行金字映入眼帘,引得众人顶礼念佛。进佛寺,有石刻,杨安玄的那两首佛偈赫然刻在上面,又是引来一阵感慨念佛声。
支妙音亲自迎了王镇恶、岑明虎以及一众善信往里走,看着众人在大雄宝殿前立足,观看“菩提无树无我无人观自在,明镜非台非空非色见如来”一联,心中暗自得意,简静寺离开建康,却在长安立足,阿弥陀佛,佛主保佑。
丈六佛像前香烟缥缈,一众女尼执钟、金鼓、磬、钲鼓、铜锣、铙钹、木鱼等法器吟诵佛经,王镇恶率先焚香下拜,头柱香的资格当然要轮到长安城中官职最大、捐赠最多的人。
接着是郭澄之、岑明虎,佛堂亦免不了论资排辈,王遵随兄长王镇恶前来烧香礼佛,他只是刺史府掾官,一时还轮不到他。
等候无聊,王遵四处张望,见佛祖结跏趺坐,面容慈和,在香烟弥漫中庄严肃静,香案上数排长明灯,微微晃动,和着梵音让人心生庄重。
目光从幢幡上掠过,朝两旁诉经的女尼瞥去,在一名美貌女尼的脸上再出挪不开了。此刻在王遵的心中,什么佛祖、什么庄严都抛在了脑后,眼中只有那低眉合十轻吟的那名女尼。
接到杨安玄的信后,王镇恶警告兄弟们,让他们行事收敛些;自己行事变得谨慎起来,对于送上门的财物、美婢也不再是来者不拒。
紧接着阴绩离任,郭澄之接任别驾,王镇恶知道这是杨安玄对自己不放心,派了个人来盯着。
不过,杨安玄在信中称“王不叛杨,富贵当共享之”让王镇恶深受感动,当年祖父与苻天王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自己为何不能与主公“犹鱼之有水”。
遵照杨安玄信中所说,王镇恶在北雍州境内大兴土木,召募百姓修堤造田,参加完简静寺开光后,王镇恶便带着随从四处巡视去了。
自打那日看到明净(王异)之后,王遵便如同丢了魂魄,家中的娇妾美婢都成了黄脸婆,再难入眼。
王遵鬼迷心窍般天天往简静寺跑,大笔地捐赠香资,只为能与明净说说话。王遵的异常很快引起了支妙音的注意,支妙音将这位施主请到禅堂,很快便得知这位是王刺史的四弟,为明净而来。
红颜祸水,支妙音心中暗叹,明净美艳动人,即便剃度出家仍招蜂引蝶,在建康如此,来到长安后依旧如此。说起来唯有雍公心如铁石,不为其所动。
王遵见支妙音大师有些出神,轻声道:“妙音大师,愚愿献玉佛一尊,请明净大师为家兄念经祈福。”
支妙音听到玉佛,低垂的目光一亮,转动佛珠道:“王施主佛性通明,佛祖定然会保佑施主及令兄。待请来玉佛,贫僧自会让明净为你念经祈福。”
等王遵喜孜孜地走后,支妙音思忖了片刻,吩咐门外侍立的小沙弥道:“明慧,去请你师姐明净来。”
功夫不大,明净入室施礼,支妙音让她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斟了杯茶推过去,道:“明净,近来参禅可有所悟?”
明净目光盯着杯中茶水,淡然地道:“无悟。”
支妙音叹道:“你无法忘记红尘旧事,佛法自然无法精进。”
明净扬起眉看向支妙音,道:“师傅可曾将世事全都忘却。”
支妙音转动佛珠不语,半晌道:“你既无法忘记旧事,便与佛门无缘,还是还俗吧。”
明净脸上露出凄婉之色,哀声道:“明净举家皆丧,早已无家,唯有出家。”
支妙音见明净满脸凄凉,却有如风中摇曳之花,带着楚楚可怜之态,让人心生怜惜。
阿弥陀佛,支妙音在心中念了声佛,真是我见犹怜。此女不忘仇怨,将来说不定为寺中惹祸,支妙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将她收入门中。
室中静默了片刻,支妙音道:“你且回去多想想,若想还俗尽管对为师讲,为师决不拦你。”
明净起身施了一礼,袅袅婷婷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