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戳脊梁骨

    常媛媛愕然抬起脑袋，表情顿时怔住了。</p>

    只见画质略显模糊在电视上，前几天前才来过她家的常哥，赫然出现在画面中。</p>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一群中年人之中，手持铁锹，正在往一座写着“奠”字石碑上，泼着泥土。</p>

    她不懂常哥在干什么，但是她还是意识到，常哥似乎……很不一般。</p>

    或者说，在她感觉中，能上电视的都不简单。</p>

    “你常哥现在了不起啊！人家现在身家上百亿，我听说，他打算成立啥家族金？反正以后啊，你上学看病钱，他全部出了，还会给我们家两百万哩！”</p>

    “等这段时间忙过了，你叔叔带我去燕京看看腰。到时候，你在家要乖点。我会给你留笔钱，来家饿了，不想做饭，就去村头买点凉菜。”</p>

    “对了，这两天把家里鸡鸭都给卖吧，等我从燕京回来，咱们搬去镇子里住，你上学也能少跑点路。”</p>

    “丫头，咱们苦日子过去啦！”</p>

    “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等念好书，好好报答你常哥。”</p>

    “……”</p>

    常媛媛父亲絮絮叨叨着说了一大堆。</p>

    常媛媛呆滞的趴在桌子旁，听着父亲的絮絮叨叨，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个光鲜亮丽烨然若神人的堂哥，只觉得脑海彻底嗡嗡直响，感觉父亲似乎在说梦话。</p>

    “去把柜子里那瓶大曲拿来……”常媛媛父亲顿了顿，又道：“再去村头整两碟凉菜，捡你爱吃的买。”</p>

    “哎！”</p>

    常媛媛晕乎乎地出门去了，门口小黄欢快的冲她呜呜叫喊，兴奋的直甩尾巴。</p>

    才六点多钟的村口小卖部聚了一堆人。</p>

    大人围着一张八仙桌旁打扑克，一群小孩到处乱跑玩着炮竹。</p>

    村里几个七八岁小孩看到常媛媛，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冲她吐舌头，还有几个点燃炮竹往她身上扔。</p>

    旁边大人看到之后，满脸笑容，没人说什么，甚至觉得自家小孩挺厉害的，以后长大，肯定不受欺负！</p>

    也就一个大婶子，喝止了自家孩子。</p>

    常媛媛缩着脑袋，佯装不在乎的买了凉菜，在一群小孩子的嬉笑声中，跑回家中。</p>

    回到家，她父亲已经吃力的将破旧的八仙桌收拾好了。</p>

    常媛媛将凉菜摆在盘子里，又端来一大碗尚未吃完的鱼冻，配上一碟邻居送来的咸菜，恰好凑出四个菜。</p>

    说起来，鱼冻，是常媛媛最喜欢的冬季菜。</p>

    因为鱼便宜，赶在收摊前，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堆死掉的鱼杂，回来随随随便就能烧出一大锅炖鱼杂。</p>

    晚上吃不完，一晚上就能冻成鱼冻，能连续吃好几天呢！</p>

    这大概算是现代版的“划粥断齑”吧。</p>

    只是常媛媛没有范仲淹的志气，她仅仅是贪恋那一点点舌尖上的鲜味罢了。</p>

    这顿加餐，常媛媛吃得很开心。</p>

    她沉默寡言的父亲，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大多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对她的歉疚。</p>

    常媛媛不敢去想父亲说的那一幕，她想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她就很满足了。</p>

    八点多钟，喝得醉醺醺的父亲，在常媛媛的搀扶下，爬上了床，没多久便鼾声震天。</p>

    常媛媛有些累。</p>

    她处理好桌子上的饭菜，用冷水擦了把脸，走过程般冲了把脚，便钻进了被窝。</p>

    单薄的被褥并不暖和，但是她还是觉得今晚的被窝真舒服！</p>

    迷迷糊糊睡到大半夜她隐隐听到扑通一声。</p>

    她没在意，以为是小黄在捣乱。</p>

    翌日清晨，她麻利的爬起来淘米煮饭。</p>

    喂过小鸡之后，她才发现，父亲没有出来。</p>

    她下意识跑去喊父亲吃饭，进了父亲卧室，她看到父亲趴在床边地上，一动不动。</p>

    她愣了愣，过去摇了摇父亲，只见父亲脸上尽是结冰的呕吐物。</p>

    ……</p>

    ……</p>

    “哎呀，听说了吗？常老大昨晚死啦！”</p>

    “真假的？”</p>

    “还能有假，巡逻车都来了。”</p>

    “走走，快去看看！”</p>

    “咋回事？听说昨晚喝酒，吐了，卡在喉咙里，憋死了。”</p>

    “哎呦，昨晚我还看到小媛去买菜哩！！”</p>

    “真是造孽哦！”</p>

    “媛媛怎么办啊？”</p>

    正月初八。</p>

    常媛媛家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p>

    院里院外站满了人。</p>

    大家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一个个看向常老大家带着怜悯，唯独小孩子，大概是因为人多，兴奋得跑前跑后。</p>

    “常老大这打算怎么办？”</p>

    “常老大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只能通知他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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