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都已经离开一年了,人们还是会想起他,想起当年他带领北氏集团的风光无限,她很高兴。这个世界上,遗忘才是最可怕的。就在采访接近尾声时,记者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苏总您刚才也说了,您今天之所以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您故去的丈夫北溟先生为您留下的财富,可您才二十七岁,人生还有很美好的时光,难道一辈子都要以北氏集团前总裁遗孀的身份活着吗?”一听这话题不对,夜生立刻上前要打断记者,苏冉冉摆了摆手,示意采访继续。她露出一抹浅淡笑意,反问:“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好吗?”记者一愣:“我是说,之前一直有传言,说您和顾氏集团的大公子过从甚密,听闻多年前顾公子与您也曾有过交往……”“记者小姐,我想贵杂志不是一家八卦媒体平台吧?”夜生冷冷出声,打断了访问。记者的脸色变了变,继续抢着问:“顾公子多年未娶一直在您身边,业内也多有传闻说他是在等您。不知道您是否有与其再续前缘的想法?”夜生已经冲了上来,拿掉了记者手里的话筒。他冷冷斥责:“记者小姐,这不是稿子里的内容。”“在采访之前,我们做过网民意向调研,这是网友点赞量最高的一个话题,所以我才……”苏冉冉依旧温和地笑着,示意夜生不要这么草木皆兵。“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不如回答一下。”她微微思忖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信息娱乐时代,网民对旁人的情感八卦的兴趣,总是超越对其他事的兴趣的。不过要让网友失望的是,我和顾先生只是多年好友,并无其他意向。我既然嫁给了北溟,自然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可是,北溟先生已经故去了啊。”记者插了一句。“生死而已,不是两个人分开的借口,他在我这里,一直都还活着。”专访终于结束,记者连声道歉,说采访稿上的话是网民的意思,固定流程无法更改。苏冉冉倒是很好说话,反过来安慰了那记者两句。夜生松了一口气。“行了,你怎么那么紧张?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苏冉冉一边卸着自己的耳环,一边往外走。“对那个不按稿子来的记者这么客气,也不像是苏总您的风格。”她停住脚步:“我的风格?我是什么风格?”“半年前您接受财经杂志的访谈时,对方也问到了总裁的问题,您可是当场大发雷霆,直接撤了那家杂志社的赞助啊。”苏冉冉笑了起来:“当时那是一家财经杂志,却问出八卦小报的问题来,太不严谨,而且我当时是为了宣传公司新产品才接受访问的,对方全程不提产品只提八卦,没有职业素养。”“那这次就不同了?”“当然不同,这是一家女性杂志,女人嘛,八卦才是她们的兴趣点,我炒炒深情人设,对公司的形象有好处。”听着苏冉冉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夜生讶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是这样波澜不惊地面对着一切考验,说的话做的事都只为了公司利益考量,似乎没有自己的脾气,也没有自己的真情实感。变得和当初那个不曾遇到苏冉冉时的北溟越来越像。走出录影棚,苏冉冉就听见了隔壁房间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一愣,这不是凌希希吗?夜生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本,告诉苏冉冉:“这次事业女性的专题内容,副版采访的是凌太太。”苏冉冉点了点头,凌希希的母亲是海城大学的教授,在学术界很有名望,杂志会邀请她并不意外,看来,凌希希是陪着母亲一起来的。她刚想走,隔壁房间的门就开了,凌希希走了出来,正好与她撞了个正着。凌希希也一愣,旋即冷哼了一声:“还真是哪里都能碰到你。”“说不定是咱们有缘。”苏冉冉笑了笑。她近日来变得越来越温和,不愿与人多起冲突。但温和并不是没有了棱角,只是学会了筑起一件厚厚的外壳。“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苏冉冉主动说起。本来是一句随口寒暄的话,凌希希却陡然紧张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她心里一惊:难道,苏冉冉已经全部都知道了?苏冉冉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也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紧张?总不能凌家大小姐结婚,还是个秘密吧?”这件事,原本应该是秘密的。凌希希怎么也不会想到,苏冉冉那天会偷听到自己跟北清洮的谈话。她慌张不已。“苏冉冉,我不会让你再一次把他抢走的!”苏冉冉不解其意,对夜生笑道:“你瞧凌小姐也太草木皆兵了些,不知道她那位未婚夫是多神仙般的人物,还怕别人抢了去。”夜生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是谁?”“原来是我认识的人吗?不知是哪家公子?”凌希希见她这样子,不像是故意调侃,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必须要尽快把北溟送出国去,这样才能一劳永逸。……酒店。凌希希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北溟,劝说他和自己一起去国外。“你要是不想回咱们之前住的地方,那去别的国家也可以啊,周游世界也好,总之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然而,无论凌希希怎么说,他都不为所动。“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国外?”“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不安全,你家里人要是发现你在这里,一定会报复你的!”“所以,就要我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北溟冷冷道。“当然不是!只要咱们去了国外,他们就不会来找我们的,到时候咱们逍遥自在,结婚旅游,岂不是很好?”“可是,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想害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是你的家人。”凌希希言辞闪烁,不能不让北溟疑心。“所以,那个家人到底是谁?”凌希希沉默不言。北溟已经在无休止的问题当中被折磨得毫无耐心:“你就算想将我牢牢掌控在手心里,也至少该告诉我,敌人在哪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