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此时此刻,除了想要找到害死北溟的凶手之外,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就只有两个孩子了。言言这些日子太过伤心难过,在大火里吸入的浓烟导致肺部感染,病情才刚好了许多,不能受太大刺激。洛辰从小就像他父亲,一样的冷静自持,一样的聪明透彻,所以她哄得了言言,却不知该怎么哄一哄儿子,好让他少一点伤心。洛辰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水,问:“妈咪,我们真的不去送爹地吗?”“那不是你爹地,你爹地他……他只是暂时去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找回来。”洛辰点了点头。妈咪说的话,他全都相信。……这个冬天来得格外迅猛而凛冽,窗外的树木仿佛一夜之间就脱光了落叶,萧索而寂静。苏冉冉站在房间的窗户边上,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远方的某处。有萧瑟的冷风吹进来,窗户只留了一条窄窄的缝,吹出呜咽的低鸣。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衫,转身看见言言站在房间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她。“妈咪,你要出门吗?”言言看到苏冉冉换上了一身深色西装套裙,便问。她点了点头。“一会儿王晓阿姨会过来陪你们,妈咪可能会很晚才能回家。”“那夜生叔叔也会来吗?”她目光幽深,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晦暗:“他不来,夜生叔叔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北氏集团。集团的股东大会在北溟出事整整一个月之后,终于正式召开。这次的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选出新任总裁的人选。北老爷子自从北溟的葬礼之后便一病不起,连下床都难,所以这回的股东大会,是由北津荣来主持的。他自然是推北清洮上位,董事会的成员们和各大股东几乎没有异议。“诸位若是没有什么意见,那就正式表决吧。”北津荣说道。北清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看就要尘埃落定,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下巴。被北溟踩在头上那么多年,终于有一朝,可以扬眉吐气。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夜生直接闯了进来。“且慢!”他一声断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夜生,股东大会你来凑什么热闹?”北津荣不满地皱起了眉。夜生神情凝重,为身后之人让开了路。苏冉冉神采英拔地站在门口,让众人都大吃一惊。“股东大会这么大的事儿,父亲居然没有让人通知我,可不大讲情理啊。”谈笑间,她已经走进了会议室,径直在中间主席位上坐了下来。这个位置,自北溟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坐过,就连北津荣刚才都没有坐这个地方。“苏冉冉,你做什么?”北津荣黑着脸问。“选举新任总裁,我也该有份参与。”“苏冉冉,虽然你是北氏集团的员工,但这是股东大会,不是你一个区区部门经理能造次的地方!”北清洮严厉地说。她笑了起来:“我跟北溟的婚礼虽然没有来得及举行,可我们俩早就领了结婚证,不管是法律上还是人伦上,你都该叫我一声嫂子才对。”北清洮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必定不会给苏冉冉这个脸面。“就算你是我北家的儿媳,但这里是公司,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北津荣呵斥道。“您说得对,这里是公司,当然要谈公事。”苏冉冉给夜生使了个眼神,他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苏冉冉。她抖开文件夹,对众人说道:“这是我婚前北溟签下的股份赠予协议,他将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全部都无条件赠予了我,所以我也是集团的股东,这次的股东大会,我没有理由不参加。”几名公司元老股东仔细查看了她的那份文件,确认无误。北清洮的脸色愈发阴沉,没有想到北溟竟然早就留了一手。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百分之十而已,远不及他和父亲手中的占股比例,就算她坐在这里参加会议,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会议继续吧。”北津荣沉着脸说道。各大股东们正要继续表决时,苏冉冉又说了一句:“父亲,这选举新任总裁的标准是什么?看谁姓北吗?”“你又想说什么?”“我想说,北氏集团是家族企业,北溟现在下落不明,就算要选举新的总裁,也应该是他的子女来继承,遗产法里可没有兄终弟及的说法。”北清洮听她又要搅局,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想让那两个小娃娃来当公司总裁?”她笑了起来:“洛辰和言言年纪都还小,这不是还有我呢嘛。”“苏冉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说,北氏集团的总裁之位,应该让给我来坐。”“苏冉冉,你不过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而已,也妄想当集团总裁?”北清洮拍案而起。她处变不惊,戏谑地扯出一抹冷笑:“谁说我只有百分之十?”“你这个疯子在说什么玩意?”夜生在一旁又取出一份文件,朗声说道:“这是总裁在生前定下的遗嘱,写明如若他发生意外,所有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苏冉冉女士。自然,总裁在集团里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也全部都由苏冉冉小姐继承。”“你胡说什么?”北清洮冲过去,一把抢过了遗嘱文件。上面的印章、签字一应俱全,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他没有想到,北溟居然早早就做好了这一手准备。他更没有想到,北溟的遗嘱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字是为北言言和北洛辰那两个小鬼准备的,让他连那两个小鬼年幼无法继承的借口都用不出。“他居然把身家性命一切都给了你!”北津荣只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一口气没顺过来,跌坐在椅子上。苏冉冉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狠绝:“北清洮,刚才你拿持股比例跟我说事,可是就算你和你父亲、母亲手里的所有股份都加起来,也没有我的多哦。”“不可能,这不可能!”北清洮捏着遗嘱的手攥得指尖发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内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