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助行仪”,朱标讪讪地收回手,又想着,既然有这种神器帮忙,为什么徐偃还要靠他带路?
他就是想想,没敢问……
徐家离大路并不远,朱标虽然觉得所有的蘑菇房都长得差不多,幸好有那个木架子上的古董钟作为路标,现在看着还挺亲切。想想他初到首都时的忐忑难安,观赏枫林时的心花怒放,不管徐家人有什么样的秘密,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事实是他们帮助他在这个陌生的美丽世界迈出了重要的第一步。
他为此永远感激。
敲门以后很快被打开,快得好像开门的人就站在门后等着他们似的,朱标猝然受惊,吓得倒退了一步,徐偃感到手上传来的拉力,也跟着他退到台阶下。
于是徐添寿看到台阶底下站着一对牵手并肩的少年,身高相若姿态亲密,恍惚有种自己化身恶毒老鸨,正要棒打鸳鸯的错觉。
“朱……朱标,”徐添寿叫出这个名字都觉得嘴角抽搐,“怎么是你送徐偃回来?”
这还是朱标第一次听到徐添寿称呼徐偃,居然是叫全家这么生疏,回想当初相处的细节,徐家舅舅和双胞胎确实更像父子,彼此间嘻笑怒骂都很随意。反过来,无论是徐添寿对徐偃,或是双胞胎对徐偃,则显得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朱标不禁用他看宅斗剧得来的经验煞有介事地分析了一下,大概因为过去的徐偃是天才,家里其他人敬仰他;后来他瞎了聋了,家里人又怜悯他。总之,作为徐偃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们却始终做不到平等地对待他,更不要提交流。
他脑补完这些,对徐偃的处境愈发同情,向徐添寿粗略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忍不住多嘴道:“徐叔叔,徐偃的病不好治。”
这话说得像诅咒,徐添寿立即不高兴了:“不是说光系魔法师能治吗?下周的光系魔法师测评我们一定会去,全国各地赶来的这么多光系魔法师,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能治好他!”
“万一呢?”朱标坚持乌鸦嘴,“万一徐偃就这么倒霉呢?”
这臭小子!徐添寿被他气得虬髯戟张,但他这些日子没少观察琢磨朱标,也瞧出朱标对徐偃挺有好感,所以不相信他是有意咒徐偃倒霉。总算他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鲁莽,瓮声瓮气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朱标真以为徐添寿会冲上来揍他……汗,不过东宫洗马是文官,他应该只是看起来很凶……吧?
朱标清了清喉咙,充满保护欲地伸手揽住徐偃的肩膀,认真道:“如果没有光系魔法师能治好他,徐偃将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很长时间,他不能看,也不能听,但并不表示他愿意被封闭起来。”
“虽然他可以上网,但是网络不能完全替代现实生活,他在现实中也需要家人的关心——我不是谴责你们不够关心他,对不起,我知道我没那个资格,我是想说,他需要的不仅是生理上的关怀,还有一些心理上的疏导。如果我像徐偃这样突然失明失聪,我可能不到一个月就疯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证明他非常坚强,心理状态非常稳定,但是我们不能因此掉以轻心,要防患于未然,更关注他的心理健康……”
好吧……这些心理学名词都是朱标看电视和闲书学来的,具体意思他也只能按字面理解,越说越心底发虚,总觉得徐添寿俯视他的目光颇带嘲讽意味。
所以他说着说着便乖乖闭嘴,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不安地换了换支撑腿。
徐添寿哼了声,倒也没有出言讽刺朱标,而是直接走下台阶牵住徐偃另一只手,拉着他走回门内。
朱标巴巴地抬起头,徐偃似乎回头“看”向他,徐添寿一张脸被胡子遮了大半,眼睛里倒没有什么敌意。
“知道了,”他淡淡地道,“大路没在家,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过两天光系魔法师考核再见。”
关门以后徐添寿噗哧一乐,他当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朱标那副担心他生气打人又壮起胆子硬要把话说完的样子太好笑,他憋到后来差点破功。
不过郭大路也就算了,徐偃跟朱标都没见过两次,朱标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徐添寿古怪地瞥了小儿子一眼,又想起台阶底下那一幕,玩笑道:“难道那小子暗恋你?”
他欺负徐偃听不见,故意当他的面开玩笑,然后看着徐偃没表情的脸哈哈傻乐,没提防徐偃慢动作转向他,淡定地开口,冷冷地说出一句话。
“爸爸,我能听到。”
“哦,听到就听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