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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人们哪怕绝境之中也能迸发出对抗的勇气!可一旦涉及到神灵这种无形无质,玄妙不可捉摸的领域,恐惧可就不是针对某种可见的灾难,而是根植在内心!这种见不到实体,不可名状的恐惧,长久积存压抑,带来的恐慌焦虑,可能比刀剑加身来的还要深刻!”
冯敬文拱了拱手:
“不怕各位大人笑话,几位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在下还心生警觉,暗中藏着凶器。”
他指了指门后,一柄铁锤贴在墙角:
“最经通天河的河水越来越反常,那些亲身经历过水患,又或者在父母耳濡目染中长大的人,越来越按奈不住。外边传言,死囚行祭,已经引起了河神的不满,很多流言中煽动信众再次恢复当年童男童女为祭品。我们是外来人,要是那些人真得惊恐到深处,我们的孩子怕是首当其冲!因此这些日子,馥郁这孩子,门我都不让她出了!”
苏和接口道:
“他们怕的不是水患!”
他苦笑道:“真是一种讽刺!原本的信仰,日积月累,反倒是越传越怕!竟然演变成了心魔一般的存在。”
“苏大人说得没错!那些痴迷的信众,声称害怕水患,可当官府要他们迁居城内,他们却异口同声的拒绝。宁愿守在没有加设河堤的滩涂之处,日夜拜祭。”
冯敬文赞同苏和的说法。
周豆豆本来也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现和阎隍没关系,一会儿就没了兴趣。她此刻正站在打铁的炉子面前,提了一把铁锤晃来晃去。
听到冯敬文如是说,嘲笑着说道:
“真是有意思呢!一边害怕,一边还上赶着往上贴!那还怕个什么劲?为了害怕而害怕?这不是犯贱吗!怎么不直接投河算了!”
苏和接口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他们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这没泡了,但要是让他们投河侍奉自己信仰的神灵,他们可做不到!”
他想到前世一些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有些地方小镇,为了供奉当地流传中的保护神,每年都仪式感十足地举行祭祀,祭品自然就是路经此地的旅行者。
“一边畏惧,一边还舍不得献身,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口口声声为了众生着想,牺牲部分人换来风调雨顺,只不过是想让别人替自己挡刀子罢了!”
他阴着脸说道:“你信不信,这事儿不从根上解决,就算再出现一个游师兄一般的人物,也不过历史重演,让他们安分一年半载罢了!”
唐裳眼中多了一丝阴霾,她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难道要把河神的信众们杀光不成?
即使是这样,通天河里的确孕育着一个神灵,只需一个梦启使者,三五年时间,死灰复燃轻而易举。
想起游师兄浩浩英姿,也只能通过替换祭品的方式妥协。
自己这些人,能做的更多吗?
苏和不想她过多缅怀过往,提议道:“关于当地人的分布,以及眼下局势,咱们稍后再去县衙问问父母官,现在还是先去河边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