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懂事地朝元守直问好,看起来就是个长得玉雪可爱的乖娃娃。
元守直心情有些复杂。
他和豆豆可是一起啃过草根的交情了!
不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以后俗务缠身或者年迈体衰,想远行可太不容易了!
……让人非常好奇他把饭菜都吃哪去了。
要不然两位阁老之间哪来那么大仇怨?!
文哥儿已经闻到粉浆饭酸酸咸咸的味道,胃口立刻就上来了。他笃定地对元守直说道:“我什么都喜欢吃,没有我吃不惯的东西!我跟您讲,我和豆儿一起挖苜蓿的时候还尝过茅草根和酸酸草根,味道都甜甜的!”
对他们这些看客来说,就只有一个感觉:两位阁老骂人都挺狠的。
这次邀约是上个休沐日定下来的,结果在这些□□局风起云涌,看得他们通政司的人都瞠目结舌。
难怪人陶渊明要写“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这入了仕途当了官,很可能就是被网住好几十年了!
这次应该算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元思永闻言忍不住朝元守直看了眼,感觉这和颜悦色的模样不太像他亲爹。
元守直道:“本来不该拿这个来待客,不过我们家时不时喜欢吃上一碗,你若是吃不习惯可以尝尝别的。”
元守直见文哥儿喜欢他们老家那边的吃食,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尤其是看文哥儿吃得这么香,他自己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当然,这些都是大伙私底下流传的,没法摆到明面上来说。
转头一看,他儿子元思永也听得一愣一愣。
怎地这小孩儿吃得这么多,看起来还是挺小的一个小娃娃?
简直是用行动表示他非常喜欢吃。
元守直面色和悦地介绍道:“喜欢的话可以先尝尝别的菜,粉浆饭不管饱,吃过一轮还可以再吃一碗。”
元思永:“…………”
元守直:“…………”
既然是要请客吃饭,元守直肯定不至于只叫人准备粉浆饭,饭桌上的菜肴还是很丰盛的。
看看自古以来那么多留下姓名的厉害人物都是满天下地走,哪有人闷坐在家中成就大学问的?连老丘这么不爱出门的人,都曾从琼州走到京师来哩!那可是好远好远的路。
不管是寿宁侯家那兄弟俩还是眼前这小孩儿,估摸着都是不小心卷进两个阁老的对骂里头。
元守直被文哥儿说得一愣一愣的。
文哥儿这才知道自己这顿粉浆饭是凭借给元思永做人生规划赢来的。
文哥儿可着劲讲了半天,闻着饭菜香味立刻停了,小小的鼻子不着痕迹动了动,明显对即将吃到嘴的元家饭菜非常好奇。
谢豆对他的说法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决定信任自己的好朋友,也跟着他一起啃了茅草根。
面对这么爱分享的小娃娃,元家父子俩也只能微笑以应。
对于文哥儿挨的那顿打,自然也有不少人私下讨论。
文哥儿吧啦吧啦讲了一通,才想起元思永父子俩不爱多话。他马上收起自己的分享欲,乖巧地舀起一口粉浆饭往嘴里送。
既然劝过了元思永,文哥儿自然也要劝一劝元守直这个当爹的。
元守直看着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爹,好好说的话应该不至于直接开揍。
像他老师李东阳,考上进士那么多年只被批准回过一次老家,喜得他恨不能把沿途的山山水水全写进诗里,以供自己回到京师时反复回味。
……这得是他们三个月的说话量了。
文哥儿还和元守直分享他已经预定的行程:啥时候他四先生回苏州,他一准送他四先生到家;啥时候老丘回琼州,他也一准送老丘到家!
最终父子俩心里都莫名地生出一个感想来——
文哥儿哪里知道元守直平时是什么样的,他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把元家的特色饭菜挨个尝了一遍,还真再讨了一碗粉浆饭吃光光。
本来他还不好意思白白蹭饭,听元守直这么一说顿时把自己的小腰杆都挺直了(这小子压根不去想要不是他牵头租地搞什么耕种实验的话,元思永也不会生出想出去游历的想法)。
元守直就着文哥儿劝元思永安心学习的事表大了感谢,并批评自家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文哥儿想得明白。
哪怕元守直平时不爱和人闲聊,与同僚也没什么私交,还是接着通政司的便利听说了一二。
这可是他经过好几个月的不懈努力,才终于和它在饭桌上相逢的粉浆饭!
得赶早出去走走!
就只浅尝这么一口,满嘴都是全然陌生的酸香滋味。
就,还挺有趣的。
粉浆本来是下脚料,拿这种东西来请客是很失礼的事,可元守直都通过不同的途径(比如他亲儿子以及话同样很多的李东阳)听说文哥儿惦记着他家这样吃食了,要是不做一份实在说不过去。
太难受了,真是太难受了,想想就叫人受不了。
说不准“刘棉花”那个绰号还真是当初丘阁老暗中让国子监监生传开的也不一定。
文哥儿就开始就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主题和元守直大讲特讲。
刘首辅直接搞人身攻击就不说了,丘阁老拐着弯儿骂人可真是颇具巧思啊!
文哥儿咂摸了两下,眼睛顿时亮了,又多吃了两口。这里头除了粉浆外,还有小米、大豆以及胡萝卜之类的应季蔬菜,每一口都能吃出不一样的口感来!至少文哥儿很喜欢从粉浆里舀出各种食材的感觉,只觉口口都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