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个歉,把鞋穿上我们走吧。”
这个女人,她是……
“顾九歌,你是不是非要和我对着干当街打我的脸你才舒坦?!”沈轻娴怒了,反手抓着她的胳膊,指甲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很深的掐痕。
顾九歌吃痛,亦被她缠得心烦,索性甩开她,冷着脸道:“算我多管闲事,你惹了麻烦别来找我。”
她毕竟是个当兵的,就算手劲再小,也比一般女人大了不少。
再加上沈轻娴脱掉鞋子以后一直是单脚站着,重心不稳,被她这么一放手,自己往后踉跄了两步,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顾九歌,你这是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了男人低沉厚重的嗓音,如滚滚惊雷,震慑四方,“脱下军装就忘了自己是个应该为了人民百姓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军人了?光天化日对妇孺动手,军法军纪是怎么教你的!”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她这几个月对他思念成疾的时候他不来。
她被部队里各种艰苦的训练磨得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不来。
沈轻娴咄咄逼人、无理取闹、在她胳膊上掐出血丝的时候他也不来。
偏偏,就是在她放了手让对方摔倒的时候,他来了。
顾九歌原本就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僵硬住,缓缓,挺得更直了。
她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遮住了手臂上的伤痕,回头对上厉东庭一双寒意弥漫的眼眸。
那眼眸中仿佛蓄着数九寒冬的霜雪,凛然,冷冽,把她见到他时那颗火热又鲜活的心活活葬在了大雪之中,一点点,凉得透了。
也不怪他会这样想,刚才的场面,像极了是顾九歌故意把沈轻娴推倒在地上的。
只是在厉东庭眼里,如果有人做错了,那错的一定是顾九歌。
从小便是。
因为她,最不讲规矩。
顾九歌试过在他眼前哭闹流泪——不是都说会撒娇的女孩子最好命么?
可是没用。
厉东庭何许人也?年纪轻轻就功勋卓绝,领导着秘密部队“雷霆”的铁血男儿。
他会怕女人的眼泪?他不会。
他的心那就是钢铸铁打的,什么东西都化不开。
所以顾九歌想喊他名字的念头在唇齿间被咬碎,不到一秒钟就换成了铿锵有力、疏离淡远的两个字,“长官。”
哪怕她这样叫了,厉东庭的注意力依然不在她身上。
他先是让副官上前扶起了沈轻娴,而后侧过身来,目光沉峻地望着那个手里掂量着高跟鞋的女人。
“唐言蹊。”他开口,语气不同于陆仰止的沉稳,也不同于池慕的寡白,是一种浑然天成、自得一脉的苍劲冰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她的名字,沈轻娴如遭雷劈,呆呆地抬眼看她,一时间都忘了身上的疼痛。
唐言蹊,那不是陆三公子的……
前妻?
她刚才还在和顾九歌聊这个女人的事。
再想到她那番张狂至极的言语,好像一瞬间那些飘在空中的狂言都找到了落脚点。
是了,陆三公子对她宠爱之深,简直到了世人所不能理解的地步。
——今天就算站在这里的人是陆仰止本人,他也没这个面子让我为他弯一下腰。
她就是这么有自信,这么有底气。
顾九歌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猜到和听到是两种感觉。
更遑论她还亲眼见过那男人对眼前这个女人是何等在意。
那个不和他们活在一个世界里的、遥远得触不可及的男人,他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她漂亮,是很漂亮。可是榕城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女人,影后苏妩就是一个。
论漂亮,她不是翘楚。
气质,她的气质虽然独特,但也远远不到让陆三公子执迷到没有底线的地步。
想了一圈,顾九歌觉得,轻娴说得不无道理,万一……万一陆仰止其实并不爱她,就真的只是形婚呢?
但是紧接着一番对话就彻底粉碎了她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唐言蹊懒懒睇了厉东庭一眼,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却也没给他太多关注,好像在军中叱咤风云的厉少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大马路上随意擦肩的路人甲。
“好久不见。”她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这么巧,你也来逛街。”
厉东庭英俊硬朗的眉头上跃出了几根青筋,语气也阴沉下去,“我不是来逛街的。”
唐言蹊似乎听不懂暗示,微微笑了笑,往旁边迈开一步想要绕过他,“那就是执行公务了?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厉少了,肖恩,我们走。”
肖恩从厉东庭一出现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尤其对方还一出现眼神就牢牢锁在他家小姐身上。
这很不妙。
他一步跨出去挡在二人中间,十分警惕地打量了厉东庭几眼,恭敬回身道:“大小姐,您先回车上去吧,相思小姐的礼物我去给她挑。”
唐言蹊摇摇头,“我女儿的东西你去挑,像什么样子?”
肖恩换了种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语言道:“可是我觉得这个人,来者不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厉东庭冷冷开口道:“我不是来执行公务的,我是来找你的。”
唐言蹊没显得很意外,低笑,“最近找我的人可真多。”
“跟我走,仰止需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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