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郊大营,赤红的军旗正迎秋风猎猎作响。
霍平枭坐于通体墨黑的烈马金乌,兽首兜鍪下的眉眼深邃矜然,他亲自率领数十名骑兵,以此来为在鸳鸯阵前打头阵的兵员讲解着破阵之法。
“铮——”一声。
待他猛地用陌刀挑起了盘桓着锋利狼筅的倒刺后,低声命道:“这时该挈脚架上,再试一次。”
说完,霍平枭“唰”一声将陌刀收回,冷淡看向持着狼筅的那几个兵员再度尝试抵御着骑兵的进击。
今日的这场训练到底是实操实演,跟在霍平枭身后的将领个个骁勇善战,丝毫不惧那些形状狰狞可怖的狼筅。
眼见着其中一个骑兵即将骋马跨过防备较为松弛的盾兵,站于那盾兵身旁的狼筅兵反应迅速,立即用狼筅及时将跃马的骑兵阻拦。
电光火石之刹,那狼筅上的倒刺即将钩破骑兵战马的皮肉,霍平枭豕突跃马而至,他单手利落挽缰。
另手则挥起那把通长一丈的陌刀,“嗙”一声,空气中遽然划过刀锋的凛凛寒光,带着能撞裂疾风的劲气,转瞬间,那把看似无坚不摧的狼筅便被男人一砍而半。
战马虽逃过一劫,却还是受了惊,前蹄离地,仰起颈子,凄厉地嘶鸣了数声。
持着狼筅的兵员眼睁睁地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兵器,神情骤然一骇。
“休息一会儿。”
霍平枭低声命完,冷淡垂眼,看向地上的狼筅。
这种凶狠的兵器光从气势上,就能震慑住想要跃马破阵的骑兵,上面的倒刺更是能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能在战中扛起狼筅的步兵需要有极其良好的身体素质和臂力,且要经由好好地训练,否则,它们手中的狼筅非但起不了拦截骑兵的作用,更无法和盾兵配合得当,反倒会伤及自己阵营中的兵员。
被霍平枭将手中狼筅砍断的兵员在持着水囊饮水时,提了嘴:“都说这鸳鸯阵无坚不摧,更无人能破,可在战场上,如果遇见将军这样的敌将该怎么办?”
另个兵员不以为意地回道:“这阵法是将军自己完善的,当然能寻到破解之道,再说,西宛的那群蛮子怎么能跟将军比?”
“这倒也是。”
孟广见霍平枭纵身下马,走到他身前,无奈道:“侯爷,眼见着咱们就要率兵去打西宛了,军中这几个月,都折损了多少狼筅了,现让将造库的人打根本就来不及了。”
霍平枭在训军时当然有张有弛,但却架不住有兵士在他的威势下心生胆怯,如今这年头战马和骑兵都是最宝贵的。
身为主将,霍平枭不希望在自家军营中还要见血,况且他一贯体恤自己的兵士,自然会在发生意外时,及时将他们救下,是以男人在这几月中,已经用那把陌刀砍断了十余个狼筅。
副将曹纬提议道:“东郊陈郡公的军营中,肯定还有几十把狼筅,他们是驻卫京师的军队,根本就不用冲锋陷阵,一时也用不上狼筅,派几个人去他们军营借呗。”
霍平枭记淡淡地瞥了曹纬一眼,懒声回道:“是得去他们军营借一趟。”
孟广又说:“可陈郡公能借给我们吗?”
虽说霍平枭现在的官位是大司马,掌管着大骊国的兵马调配,可陈郡公这人向来与霍平枭的关系不睦,且皇帝有意为了制衡霍平枭的军权,有意纵任陈郡公的行径,当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虽说去陈郡公的军营,能最快地借到狼筅,但两军怕是会因这件小事再起冲突。
这厢孟广正担忧着,却听霍平枭淡声命道:“先去他军营借一趟,如果那老头不借,本侯再想别的法子。”
到了下午,大将营帐。
霍平枭正和副将在沙盘旁研究地形,商议着进军路线。
——“侯爷,孟将军回来了。”
帐外兵员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谈话,霍平枭长手持着小型的赤色令旗,他微微觑眼,沉声命道:“让他进来。”
“是。”
孟广大步流星地进了军帐后,没料到里面会站在这么多副将,他无意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便对着其余的副将一一聊表了番歉意。
霍平枭放下手中令旗,问道:“借到狼筅没有?”
孟广的语气带着难以自抑的兴奋,回道:“借到了。”
这话一落,营中其余的将领皆面露惊诧。
孟广又说:“陈郡公借了我们二十个狼筅,现在都在我们军营里,他还说,侯爷在出征前如果还有缺的兵器,都可以往京卫军中借。”
霍平枭冷峻的眉目也是微微一变,他不解地问:“那老头没吃错药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容易就借给我们了?”
孟广这时走到霍平枭身前,刻意避着其余的军将,将声音压得很低,同他解释道:“其实陈郡公的原话是,借咱们狼筅都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因为嫂子救了他爱女陈贵妃和他外孙一命,不然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将兵器外借的。侯爷,看来这次是嫂子帮了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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