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黄烛影更衬得屋内一人身影萧条。
直至门扉被人推开,那孤立在案桌边的人影才缓缓坐了下来,执起手中紫毫,欲下笔后却又还是半提着未落,看得来人一怔。
“你难道还打算瞒着卿卿吗?”
随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入耳,卫峥原本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有了些缓和。
便喃喃应了一声道:“倒也是,瞒与不瞒,这个结果都已经注定了。只要公主一回来,她便会知晓一切真相。”
“这一次燕穿门失守,并非你的错……”秦岭雪将早已备好的热茶递至跟前,而后又耐心劝解道,“谁又何曾预料过那些个闻风丧胆的鬼兵会半夜忽然从地底下出来,又悄无声息地覆灭了燕穿门?”
“加之这件事情本就事出突然,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而为,我们都无从得知。此事唯有等到卿卿回来以后才能与其商讨,凭你一人在这里干着急也无用。”
卫峥瞥眸扫了一眼那盏热茶,随即又盯着那腾腾升起的热气发愣,“我毕竟也跟着公主这么多年,她什么性情我也能了解一二。那燕穿门里面有她惦念着的人,我怕她是不可能会轻易愿意舍弃。”
卫峥一面说着一面开始起笔,秦岭雪知晓他所欲为何,也只在一旁默默看着。
“卿卿很幸福,有她所爱之人一直陪在身边,我相信她会想得开的……”
秦岭雪此话一出,卫峥手中的紫毫不由得一顿,在宣纸上落下了重重一点,那黑点自周边缓缓晕开,一股子莫名的愁绪也萦绕在卫峥的胸前,迟迟挥之不去。
秦岭雪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抽出锦帕擦了擦绯红的脸颊以后,便兀自退到了一边坐下,有意转移话题说道:“他们明早出发,这封书信务必要在他们直接赶到燕穿门之前送达。”
卫峥揉皱了那张宣纸,觉得哪儿不对劲,又坦然将它摊开,如此重复了好几遍,他这心里算是不复平静了。
这一切秦岭雪也都瞧得真切,却并不道明。
“时辰不早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半晌以后,已飞鸽传书好的卫峥从外回来后见秦岭雪还秉烛缝补衣裳,不免这么问了一声。
却听秦岭雪举起手中衣裳朝他挥了挥,忍俊不禁道:“你这外衣不知在哪蹭开了一条口子,方才我无意间看到,便想着修补修补。我见这件衣裳你常穿,你可是也喜欢这蓝色?”
因为她素来也喜欢这颜色,故而不免多想一下。
却听卫峥当即反驳道:“倒也不是多么喜欢,只是瞧着颜色还不错。另外,这些活可以交给下人来做,你何需亲自动手?”
“我心里一来也是着急卿卿的情况,二来如今这燕穿门这样一闹,我心里也怕得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那些鬼兵会去哪里,他们又会不会……”
秦岭雪话还未说完,就被卫峥直直打断,“不会,他们不可能攻破京师。我已经派了大批人马前去燕穿门助阵,他们一定可以支撑到公主回朝!”
秦岭雪细细端详着卫峥,她发现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地自信,自己似乎很少见他为何事而着急过。他这般稳定的性子,她喜欢也受用得很。
……
燕卿卿收到卫峥的飞鸽传书,连同韩不周一同从西周直接来到了京师,并未去燕穿门。其实卫峥会发这样的密报,燕卿卿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来得这么快,尤其是卫峥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