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她是一个小小公司里面最普通的一位员工,在他乡,租房,工作,生活,工资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她一直准备考试,偶尔拜一下锦鲤,祈祷有一天能上岸,好让家中安心。
她兢兢业业,努力做一个好员工,平静、勤奋、斗志昂扬。
她积极准备职业资格考试,或许,只是表面上的积极。
她满腔抱负,长成了一个普通人。
她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假装安于天命。
她平静地走在人世,有人夸赞,有人厌憎。
如同每一个乖巧的孩子,在世俗的条框之中,安身立命。
她按照大多数人的路,带着家人的期待,一步步向前。
走向那条,一眼便能望到头,繁华盛开的路。
她笑着,无论何时都爱笑,习惯了以后,她都分不清那笑容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有许多遗憾,可惜时光机这东西,永远只存在于故事之中。
直到二十二岁,那一年,她的人生发生了改变,平静之下,野兽呼之欲出。
因为工作的压力以及一年一度焦虑期的来临,她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脑海中一直有一根弦紧绷着,就那样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她睡眠开始不好,失眠,即使睡着了,也是整宿整宿地做梦。
向来不喜欢在最艰难的时期退缩的她,这一次却想逃离了。
唯一阻止她却又强有力的理由,是她没存下什么钱,辞职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
她就这样一日日的忍耐着,变得愈加沉默,愈加文静,笑容也越来越多。
因为掉发,她剪掉了自己的长发,可即使这样,仍能发现大把大把掉的头发。
她若无其事地生活,工作,与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又是一天,她忙得不可开交,上司在给她讲工作,朋友进来说了什么,那一刻,她开始耳鸣,他们的声音开始变得像蜜蜂,嗡嗡嗡的,听不清楚内容。
啪的一声,她听见什么东西断掉了。
影
确诊之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病假加年休,她顺利成章地请了一个月的假。
完全放松下来,她换了一个更加遮光的窗帘,开始不分昼夜地睡觉。
一直觉得,睡眠是人类疗愈自己最好的方式,她也一直用这样的方式来疗愈自己。
过了两个星期,她找了借口,回了一趟家。
她每天在田野里乱窜,因为一年在家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月,所以奶奶也十分不舍,连出去摘个菜也要把她带上。
在家里,她不需要厚重的窗帘,也能睡得香甜。
老家的抽屉里,放着她小时候的宝贝。她一一翻出来,仿佛在挖掘曾经那个自己。
在抽屉最底下,她翻出来一个本子。那是曾在她脑海中上演了无数遍的故事,她将它写了出来,但却没能完全将它呈现出来。
于是她不再无所事事,开始绞尽脑汁,回忆当年的那个故事。
一个月很快过去,她回到了单位,又开始当个普通人,做着平常事。
她的故事在一张张纸上,慢慢成形,也将她心中的那丝渴望,拼凑出来,让她得以窥见一斑。
工作依旧是忙碌的,但她已不再沉浸在焦虑之中,脑子里那根弦一直都在,但她已明白,适当松紧的弦,才能发出好听的声音。
或许她会辞职,开始新的生活,或许就在明天,又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于她而言,已不那么紧迫和重要。
就像她写的那个故事,可能会有人记得,更有可能随着纸张泛黄,但此时心有寄托,已赶走了许多难过。
她依旧顺着前路走着,只这一次,她不再纠结于路的尽头是什么。沿途的风景,一花一草,一树一叶,那点点滴滴的美好,纳入眼中后,或许有朝一日,她能将自己的梦想拼凑完整。
那将是怎样一幅画卷。
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