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钺说自己不是酒楼的东家,李隆基看向一旁的李嗣恭:“大郎,你前几日不是和朕说,那东市上的众乐坊和这西市上的西域风情大酒楼都是秦少东家所开吗?”/p>
李嗣恭也满脸赔笑道:“回陛下的话,臣也是最近几日才知道,那众乐坊和这酒楼都是秦少郎君的一个异姓妹妹所开。只是他的那个异姓妹妹不善于经营,生意十分冷清,秦少郎君为了帮助妹妹,才替妹妹来经营酒楼生意的。臣也查证过了,那众乐坊和酒楼的房产也不在秦少郎君名下,秦少郎君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p>
李隆基再次点头道:“看来秦少郎君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p>
继而又对李嗣恭道:“大郎,秦少郎君烹饪的这些膳食,朕是非常喜爱。”/p>
李嗣恭道:“秦少郎君是与臣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既然陛下喜欢,那就常来吃好了。”/p>
李隆基十分感兴趣:“大郎,你自幼生长于亲王府的深宅大院中,如何却和市井中的秦少郎君成了共过生死的兄弟?”/p>
李嗣恭道:“回陛下的话,此事说来话长。两个月前,臣和岐王叔府上的云阳县主妙紫妹妹去东市上逛街,不巧遇到一伙横行街市的恶徒和一伙和恶徒相互勾结的武侯军士正在欺凌秦少郎君那个在集市上卖蟋蟀罐的异姓妹妹。”/p>
“不知是如何欺凌法?”/p>
“秦少郎君的妹妹带着一只价值数十贯钱的伶俐八哥,不巧被一个在东市上欺行霸市的泼皮无赖看中了,便要以一贯钱的低价将那只小八哥抢走。秦少郎君的妹妹不肯答应,坐在地上抱着那名泼皮无赖的大腿不放,结果秦少郎君赶来,就和那伙泼皮无赖起了争执,还引来了在东市上负责巡街的武侯军士。不想那伙泼皮无赖反咬一口,反说秦少郎君的妹妹强买强卖,要求巡街军士将秦少郎君和秦少郎君的妹妹抓到万年县县衙去治罪。”/p>
“于是大郎就就出手了?”/p>
“臣原本也不想管这些市井里的小民纠纷,但妙紫妹妹气不过,非要臣出面管管这些猖狂的恶人。”/p>
李隆基听得津津有味,满脸笑容道:“那后来呢?”/p>
看来身为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的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也对这些市井逸闻感兴趣。/p>
李嗣恭接着道:“臣没办法,只得出面训斥了那些恶徒和那些军士几句。”/p>
“结果如何?”/p>
“不想那些和恶徒沆瀣一气的不法军士根本不讲道理,不但不听臣为秦少郎君妹妹作证的证词,还要把臣和妙紫妹妹一并抓到万年县县衙去,臣一怒之下就打了一名对妙紫妹妹动手动脚的军士一个嘴巴。一名禁军的队正恼羞成怒,说臣这是公然阻挠官差办案,还殴打办案的官差,已经犯了死罪,就命令手下军士围殴臣和妙紫妹妹,还企图用长枪搠死臣和妙紫妹妹。”/p>
“他们居然要杀死大郎和县主?”/p>
“不但那些军士要杀死臣和妙紫妹妹,那些恶徒也手持利刃围了上来。正在那千钧一之际,秦少郎君和他的堂弟秦威拼死将臣和妙紫妹妹护在了他们身后。那名禁军队正扬言,如果秦少郎君和他堂弟不让开,就连他们一并杀死。”/p>
“那秦少郎君他们让开了吗?”/p>
“没有,即便处在那么危险的境地,秦少郎君还在大义凛然地和那些恶徒据理力争。那名队正更加气急败坏,就命令手下军士将我们全部杀死。他们刚要动手,幸亏一名左金吾卫的将军闻讯率领佽飞军及时赶到,臣和妙紫妹妹才侥幸逃过了那一场生死之劫。”/p>
李隆基怒道:“那些强徒和不法军士都受到应有惩处了吗?”/p>
李嗣恭道:“那些恶徒都被带去了万年县县衙,交给县令按罪论处了。至于那些不法军士,也被那名禁军将军带回去接受军法惩处了。”/p>
李隆基再次看看秦钺,褒奖道:“朕原以为商人都是一些唯利是图浑身充满铜臭之人,想不到秦少郎君竟然还是如此仗义的少年人!”/p>
秦钺装出一副无比谦虚的模样道:“陛下谬赞,臣实在愧不敢当。那时只是因为事态紧急,加上嗣王殿下又是为了臣和妹妹仗义执言才招致杀身之祸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拼死救护嗣王殿下的。虽然臣当时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臣当时非常生气,觉得那些强买强卖的恶徒和那些不法军士实在是太可恶了。当时臣唯一的念头就是,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让为我们仗义执言的好人受到连累,所以连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p>
秦钺说着,又赧颜道:“说起来不怕陛下笑话,臣当时也是头脑一热逞一时之勇,那件事过后,臣后来想起来还是后怕得很,接连两个晚上都睡不踏实,一睡着就做噩梦。如果今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臣恐怕就没有那个胆量敢出头了。”/p>
什么后怕,什么睡不着,什么做噩梦,这些根本就是没有的事,秦钺就是想让李隆基觉得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不想给李隆基留下太好的印象,不想让李隆基惦记他。/p>
想不到,李隆基却哈哈笑道:“朕不会笑话你的,如果秦少郎君现在大义凛然地说出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朕反倒不会喜欢。秦少郎君越是这般诚实,朕越是喜欢,因为越是危难之时的自然反应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来,何况在生死面前,人有后怕之心也不足为怪。”/p>
李隆基说完,又问李嗣恭道:“大郎,你说你和秦少郎君是生死兄弟,可曾结过金兰?”/p>
李嗣恭回道:“回陛下的话,臣倒是有这个想法,可臣几次和秦少郎君提及此事,都被秦少郎君婉言谢绝了。”/p>
李隆基转回头,定定地看着秦钺道:“秦少东家,你本是士人子弟,按常理说能和大郎义结金兰也算是个不错的进身机会,不知你为何却选择了拒绝,难道和大郎结拜为异姓兄弟,还辱没了你不成?”/p>
秦钺早就想好托辞:“回陛下的话,能和嗣王殿下结拜,并非是对臣的辱没,而是臣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常言道门高莫对齐大不偶,臣只是区区一介布衣草民,岂能和贵为帝胄的亲王之子嗣王殿下以兄弟相称?人言君子之交淡如水,臣情愿嗣王殿下待臣以布衣之交,彼此间无欲无求,亦不愿给外人留下攀权攀附贵之嫌。何况若是真朋友,结拜不结拜,都不影响彼此间坦诚相待,如果朋友之间不能坦诚相待,结拜又有何意义?”/p>
李隆基微微颔:“你说的倒是实话,人贵有自知之明,做人能守好自己的本分,也属难能可贵。不过,朕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既然此事不辱没秦少郎君的清誉,既然你们兄弟间情义相投,朕倒是有心玉成此事,只不知秦少郎君能否给朕这个薄面?”/p>
虽然李隆基说话时的语气完全是一种商量的口吻,并没有以皇帝的身份施压,但金口玉言的皇帝都说话了,秦钺要是再不答应,那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于是道:“既然陛下有此美意,不怕臣之卑贱辱没皇室声望,臣也只能僭越高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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