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让易君的心里像是中学做实验时一不小心皮肤被强碱腐蚀了一样地难受,干扎扎地疼。
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特别当说这种话的人是自己的至亲的时候,那种滋味,简直就是诛心。
别人家的父母生怕儿子找不到媳妇,可自己的父亲能力不足帮不了忙本无可厚非,可是还说出自己的婚事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似的,甚至还说出了让自己打光棍的话。
简直就是诛心啊。
先前易君一直因为对家里瞒着在S市买房的事而内疚,可现在他竟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们。
记得小时候易君带着一群小鸭子到田间地头,用锄头给他们翻找蚯蚓时,看到瘦得皮包骨头跟别家肥肥的小鸭子形成鲜明对比时,就曾心酸过。
那时候他就曾有过一个同龄的男孩子少有的感慨——自己在父母的眼中何尝不是这些个小鸭子其中的一只?
扛得过去能换个三瓜俩枣的钱,就能得个父亲两三眼的好脸色;扛不过去就和翔一样被当成肥料微不足道地补了一回地球。
现在,童年记忆中那极不愉快的一幕又昨日重现,饶是千锤百炼的钢铁心也碎得不要不要的,补都补不起来。
记得刚到霍秋水公司的时候,包括霍秋水在内的其他同事都为他要钱不要命透支健康的挣钱方式不理解。
他们甚至都劝说过他,人要是没了,挣的那么多钱又有啥用?
可他们可能记远不知道,也体会不到那种对饥饿对贫穷到达灵魂极深处的恐惧是多么地可怕。
只有努力地挣钱,大把地挣钱,才能缓解这种对物质极度匮乏的在大白天站着都能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这种精神上的苦痛来源于物质和亲情的双重缺乏,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当易君全款买第一套房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跟父母分享。
还记得那是一个秋风送爽的时节,他兴致勃勃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这事呢,父亲就在那跟他大倒苦水开了。
无非就是邻居家谁谁谁没上过大学在外边打工都买了小轿车,回乡倍有面儿,连父母兄弟脸上都沾了光。
然后就是一通埋怨,说是他这个上大学的还不如打工的,自己白白培养了他这么一个大学生,没有多少的油水云云。
最让易君愤懑的是父亲在责骂他时还用最粗鄙的话把母亲和姥姥姥爷连带着污了一把,硬生生地把易君想说的话寒了回去。
从此以后,易君是能不回家就尽量躲着。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每次逢年过节他都在对亲情的无比渴望和极致的失望中煎熬着不忍回家。
即使回了,也跟母亲呆的时间最长,他每次都偷偷地给母亲留大把的换现成的十元二十元的现金,就是防父亲对母亲佛面刮金一般地剥削和掠夺。
以前,他还曾经暗中和文博较过劲,觉得自己不比他差,凭什么好像他就是好运专业户一样,好事都摊在他头上了。
经过杨红事件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原来是有爹妈疼爱的孩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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