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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珍出了宫,却也不回家,而是去了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人手几乎被王笑抽调一空,耿叔白与小柴禾这些日子不断筛选训练,才堪堪将各级武职补足。
王珍走到大堂,与耿叔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悲悼之情。
王珍作为张永年至交好友,耿叔白更是由张永年一手提拔。如今张永年死讯传回京城,他们二人的悲痛并不比张家老小少半分。
但此时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辽东可有消息?”
耿叔白道:“只知建奴防线甚密,侯爷尚未有消息回来。”
王珍默然片刻,道:“今日过来,我要再抽调两千精锐。”
耿叔白抱拳应下,斟酌该派谁去。接着,便听王珍缓缓道:“……配合我二弟重夺东江镇。”
堂中气氛一凝。
诸人纷纷站起,连耿叔白与小柴禾都抱拳道:“我愿亲往。”
王珍摇了摇头:“还需你们坐镇京师。”
说着,王珍目光在堂中扫过。
座中镇抚、千户都是刚刚提拔上来的,他并非太了解……于是,目光便落在庄小运脸上。
庄小运见王珍望来,极是激动。
“卑职誓死办成此事!”
他知道眼下这种时候王珍还想重夺东江镇意味着什么——辽东消息不至,侯爷必已陷入危局,自己这些人要以东江镇为据点,想办法牵置建奴,接回侯爷。
对于庄小运而言,这件事他必须去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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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战场上巨大的杀喊声再次轰然响起,张永年的人头高高扬起,耿当拼命冲上去,抢回张永年的无头尸身,无数刀便向他劈下来,接着轰然一声炮响……
“啊!”
耿当惊醒过来。
“耿将军……”
“杀啊!”耿当大叫一声,一拳打在来人的胸口。
“耿将军,是卑职……方勇勇。”
耿当睁眼看去,却见面前的是方勇勇,这才喘了几口气。
伤口上的血不断溢出来,他浑身的布带都已被浸湿。
“张大帅呢?”耿当四下看着,喃喃道:“这是在哪……”
方勇勇道:“张大帅已经葬下了,这里是京城。”
“京城……侯爷回来了吗?俺要见侯爷……俺没守住蓟镇……俺又没做好……”
方勇勇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嘴里的话也是乱七八糟。
“耿将军,你别这样。京城里好多大官,好多大将军……有个大官说,让耿将军你好好调养,说是建奴已经退了……”
“退了……”耿当喃喃道:“俺要见侯爷。”
方勇勇挠了挠头,道:“卑职也不知侯爷在哪……对了,刚才有位姓庄千户大人来看过将军,坐了一会,前脚刚走。”
“小运?”
耿当喃喃一声,突然站起身便想向外跑。
他伤还未好,这一下摔在地上,却是又绽出满身的血。他却是咬咬牙,不管不顾地便向外冲。
这里似乎是个伤兵营,营地中有许多绑着布条的伤员缓缓走着。
耿当目光扫去,却不见庄小运的身影。
他踉踉跄跄向前找去,“嘭”的一声又摔在地上……
有马蹄声响起,有人跨下马扶起耿当。
耿当抬头看去,便见到庄小运。
他蓦然又放声大哭。
“小运……俺又办砸了……呜呜……张大帅死了……俺又办砸了……”
庄小运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拍了拍耿当的肩,叹道:“老当,别哭了,你好好养着,我得走了。”
耿当拉着他的衣角不放,喃喃道:“你先告诉俺,侯爷在哪?”
庄小运默然片刻,心道:“我去把侯爷接回来。”
那边方勇勇扶住耿当,庄小运便重新跨上马,向营外驰去。
“你去哪?俺也去!”
忽听身后耿当一声大喊。
庄小运回头看去,只见耿当扯开身上的布带,踉踉跄跄向自己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