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营帐内,唐节皱了皱眉。
此时帐中仅有他和谋士谢仲,两人已商议了许久,帐外的请战声也持续了许久。
“这是把老子架在火上烤。”唐节低声骂了一句。
谢仲苦笑一声,道:“豪格佯败,这点我们都明白,但不宜告诉将士们。殿下一战击破豪格,正是威势如日中天。若是浇一盆冷水,士气便凉了。何况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信。哪怕信了,他们也还是希望让殿下攻楚京。归根结底,皆是为了利益,吴阎王那一路大军已逼进顺德……再晚,这军功便不在他们了。越往后,这开国封公封侯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
唐节道:“但老七已回去劝父皇了。父皇必能看明白建奴的伎俩。”
“看明白又如何?争天下本就是以命相搏,陛下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奴酋这一招棋逼下来,陛下也不能退。何况目前我们收到的命令还是攻打楚京,陛下并未派人让殿下停下。”
谢仲说着,脸色郑重起来,低声道:“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先生但说无妨。”
“如果我们取了蓟镇的钱粮,局势便稳下来,也有了徐徐图之的条件,今年不能灭楚,稳定后方之后,迟早也能灭楚。但那时……三殿下还拿什么和大殿下抗争?”谢仲缓缓道:“三殿下擅征伐,大殿下擅治理。你求快,他求稳。此时攻楚对你有利,还是攻建奴对你有利?”
唐节面色一变。
良久,他却是喃喃道:“奴酋连这一点也算到了?”
“不错。”谢促叹道:“这是阳谋。奴酋算定了,他一退,三殿下你必按捺不住要与孙白谷开战。奴酋这一招棋,破解了七殿下联楚抗虏的方略,又抽身回去平定腹地动荡,还不丢入主中原的机会,其人老辣狠毒,不可小觑。”
唐节问道:“谢先生既已看出来了,我们还要中他的计?”
“身在局中,又能如何?”谢仲道:“或者便依七殿下所言,先破了奴酋的局。然后……殿下你与建奴鏖战山海关,兵力折损,夺回钱粮,却是供大殿下安抚治下百姓、收服军心。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兵出居庸关。但到时,东征大将军已经未必还是三殿下你。”
“到那个时候,大殿下坐稳太子之位,内有民心支持,外有将士效忠,再难撼动分毫。我不是挑拨离间之人,有些话本不应说,但,就算三殿下你不想争、就算大殿下不想动你。你这样的彪炳战功,麾下这么多强兵悍将……往后会如何,千古史书可鉴。”
唐节道:“也未必便会如此。”
“当然,往后之形势未必便是这样。但现在楚京近在咫尺,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会再有。人这一辈子,机会就那么多,把握不住可能便是一生定数。三殿下可还记得西安城那次刺杀,再来一次,你还能活下来吗?”
唐节沉默良久。
“若打下楚京,建奴再攻来又如何?”
谢仲沉吟道:“殿下觉得建奴兵势如何,可有信心能胜?”
唐节面色坚毅起来,道:“敢来,必诛之!”
“大丈夫正该如此。三殿下既擅战,任贼奴千般算计,大可以战破之。此,一力降十会。”
“好一句‘一力降十会’!”
唐节倏然起身出帐,喝道:“传令三军,起营,攻楚京!”
满营将士瞬间欢呼起来。
“我等誓为殿下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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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城与赫图阿拉城之间,鸦鹘关。
“杀!”
一声大喝,秦山湖手中大刀将一员清军守将斩落,头颅顺着城关掉下去。
“开关门!”
轰然一声响,鸦鹘关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近四千骑蜂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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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城东三百里。
“杀!”
秦玄策手中长枪惯出,狠狠扎进一名将军胸口。
这一次他没有吟诗,飞快提起枪,又是一阵连刺。
血流如涌,关宁铁骑不停向前,再向前。
战场上清军不停嘶吼着。
“正白旗的援兵呢?!”
“快……快去报信给睿亲王……让他速派兵来援……”
“去死!”
战场另一边,秦山水的长枪也是狠狠刺出,将还在吼叫的清将捅了个对穿!
“快!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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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一时烽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