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释然

为乔治的这些话乱的更加的起劲，这或许到也不是乔治的本意，他也只不过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决定一切的人还是耀扬。

    看着上泉京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耀扬在内里非常的愧疚。真的，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唉，暂时把一些不该想的事情放一放吧。成大事者，的确不该拘泥于小节，耀扬最终还是同意了乔治的建议。

    完了，这一回异能界真要乱了。

    镜头拉回到耀扬和上泉泽所在的场景。

    这、这小子，也太无赖了吧？这就是上泉泽现在最大的想法。

    没事情的时候，见面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现在好了，要出事就变成上泉家女婿了。上泉家这是招谁惹谁了，败家啊，自己女儿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挥了挥手，上泉泽忽然开口笑了。并且还是哈哈大笑。真有趣。

    不过，假如所有人都把上泉泽想的太简单的话，那么绝对就大错特错了。即便是面前的小子是自己的女婿，也即便他是自己最疼爱长女的心上人，更即便他此刻变的那样的出众，可是上泉泽哪怕组织在打压自己的家族，也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他赌上的赌注，可是上泉家千百年来的基业，自己只是暂时替先祖们看管着这一切，他没有资格也不会这样做。谋定而后动，这才是根本。

    做为上泉家这一任的家主，既然上泉泽能够从次子的位置上，击败自己的长兄，压制最受到他父亲，也就是上泉京的祖父最疼爱的弟弟，最终夺嫡成为家主，这不得不说上泉泽很有自己独特的一套。——那就是“忍”。

    前面也说了，上泉泽之所以被人谓之“善战”，那并不是说谁给了他一个白眼就冲上去要跟人玩命，而恰恰相反，他很能忍。看着自己的兄长，步步向父亲家主的位置紧逼；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弟弟越来越放肆的行径，一直忍到父亲最终把家主的位置传给自己的时候，抓起一点，发起猛攻，直到打的对手土崩瓦解为止。

    以静克动，后为先。这是上泉泽的切身体会。也是处世之道。

    “知道吗？你如今坐的这个天守阁，是丰臣家的大本营。”

    忽然似要扯开话题一般，上泉泽改变的谈话的内容，语气也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我知道。”耀扬点了点头。

    “在我们日本的历史中，曾经也有过一个漫长，且诸侯混战的时期。因为推崇中原的历史，日本后世的史学家，把那一段时期也称之为‘战国’。”上泉泽淡淡的说。

    “这个我也知道。”

    对于日本的战国时期，其实耀扬倒也不陌生。大学内的图书馆里，关于其他国家的历史类的书籍太多了。其中就有专门介绍日本战国史。

    首先是关于日本战国一词，他出自当时的甲斐大名武田信玄,所制定的分国法中，其开头就记著“天下战国之上”。换言之，生处在被后人称为战国时代的人们，当时已有“如今是战国之世”的认知了。

    虽然比不上当时中原的地大物博，可是客观的讲，日本战国的确也是一个很精彩的年代。那个时代能臣倍出，名将云集。从1568年织田信长上洛开始，再到1573年织田信长攻陷室町御所，室町幕府灭亡。再就是本能寺之变，秀吉上台到1590年丰臣秀吉消灭关东地方的北条氏，收服奥羽地方，完成日本大致上的统一，最后以1615年德川家康于大阪夏之阵打败丰臣秀赖，丰臣氏灭亡而落幕。

    这些事情，耀扬倒是都知道，可是他现在唯一不知道的是，上泉泽到底想说什么。

    “大阪城是太阁?丰臣秀吉亲自下令铸造的，那也是丰臣家最强盛的时期。这座城池金碧辉煌，高楼千丈，易守难攻，见证了太阁大人曾经有的壮阔雄心与辉煌。可是，似乎就这样一座雄城，却没有能够保护的了丰臣家的光辉。从丰臣到德川，再到明治天皇，这座城池几易其主，直到最后它的主人成了我们上泉一脉为止。整个动荡的战国时期，到最后其实只有一个获利者，那个人既不是织田信长，也不是丰臣秀吉，而是德川家康。”

    “因为他能忍？”耀扬总算明白自己的这个未来岳父在想写什么了。

    “不错。正是因为德川家康能忍。他虽然最后背负上了‘夺天下于妇孺’的骂名，可是成王败寇，他一直隐忍到最后，为的只是抓住一个可以一击毙命的机会。事实证明，他成功了，最后的胜利者是他。”

    “为了忍耐，他可以亲眼看到他的盟友信长，杀掉了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是为了忍耐，他可以跑去向曾经为信长提鞋的猴子低头，也是为了忍耐，他一直龟缩在自己的老巢不出。”

    耀扬的语气非常的不屑，不过，他不愿意相信上泉泽会是这样的人。忍耐也是有底线的，因人而异，对于上泉泽而言，谁威胁到他妻子和女儿，相信他一定会立即翻脸。

    “士可杀不可辱……”

    “士可杀不可辱。他一定会这样回答你的。当一个人只做为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可以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自己的名誉而死。可是当一个人代表着一个大家族的利益，代表着一个势力的存亡，代表着数以千计的人生死的话，那么他只能选择自保，然后静待时机。”

    乔治为了耀扬今天与上泉泽的对话，做了深入的计划。他很明白人心是什么一回事，他也很明白，究竟什么才是一个人该去守护的东西。

    那么，我也就站在所有人的立场去应答就是了。

    耀扬当初是这样回答乔治的，现在他也正打算这样做。立即准备敲第二下闷棍。

    “德川家康之所以可以等的下去，那是因为他知道，不可能自己那些对手的子孙，各个都像他们父亲那样的出色。所以他一再选择忍耐。不过，伯父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的异能组织，并不是当初的那些大名家。组织的势力遍布全世界，内部的成员数量庞大，并且没有那些大名血统上的局限性，仲裁会的成员只会一届比一届强，而绝对不会造成人才枯竭的场面。等，只能自保，却绝对解决不了问题。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再的等，也只能保证你现在在位的时候，亲眼看到四大家族又平安的从这一届仲裁会过度到下一届仲裁会而已。子孙，甚至是我与京的儿子，假如他继承了上泉家的话，也依然会继续受到打压，继续受到各方面的压力，而惶惶不得终日。”

    这一段绝对的精彩。首先告诉上泉泽，等解决不了问题。其次，也正因为上泉泽是为了偌大的一个上泉家考虑，想要保护上泉家的后代可以平安无事，所以耀扬很残酷的告诉他，他此刻的做法，只能够是苟延残喘，让子孙继续承担压力。

    听到了耀扬的一席话，上泉泽陷入了沉默之中。

    耀扬没有再开口，因为他也知道，像是这样重大的决定，的确是需要给上泉泽一个思索的机会，要求人家当机立断的下决定，这太强人所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守阁内变的气氛，也变的异常压抑。

    耀扬还是要继续等，他必须等到一个结果，一个答复。

    “既然知道组织的势力遍布全世界，那么为什么你还有那样的想法呢？”

    上泉泽忽然抬起头问，双眼锐利的注视着耀扬。

    “抵楼精舍钟之声，诉说人世本无常。

    婆罗双树花之色盛者必衰若沧桑。

    骄奢人物不久长，好似春夜梦一场。”

    这就是耀扬的答复，也是他今天的第三下闷棍。

    这首和诗，是上泉京连夜教会耀扬的，却恰好正是上泉家的组训。意思是告诉后代，要他们戒骄戒躁，因为没有什么荣誉是可以保持永久的，也没有什么人物，是可以永远决定一切的。只有知道这些，才能够不作出任何遗祸家族的过错。

    盛者必衰，那是宿命，春夜长梦也会醒。犹如，此刻的异能组织一般。终究会有它衰亡的一天，那，也是宿命。不可以逆转的宿命。

    “唉，我明白了，现在已经不是我和龙在野的那个时代了。”上泉泽挥了挥手，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很成功的，联合上泉京，乔治，加上耀扬自己，三个人狠狠的给上泉家家主来了三下闷棍。终于搞定了上泉家。也说服了上泉泽，完胜！

    既然已经有了基本上的肯定，耀扬就打算起身告辞了。上泉泽挥手的意思，看起来也是不愿意继续在和他谈论这些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耀扬鞠躬之后，以晚辈的礼节，准备退出天守阁。

    “等等。”忽然在这个时候，上泉泽又开了口，“我只愿意站在自己的女婿那一边。”

    “……”，耀扬一阵无语。这算什么答案。

    不过虽然古怪，耀扬此刻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计较了。他已经有了答案，也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足够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可是，刚刚拉开纸门之后，还没有走出天守阁的耀扬也忽然回了头。

    “对了，忘记再说一件事情，是关于德川家康.”

    “德川家康？怎么？”上泉泽疑惑的问.

    “因为整天窝在壳里，虽然最后成功了，可是他也落下一个绰号——‘老乌龟’。”

    “你个臭小子敢骂我！”

    上泉泽暴怒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