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现在信了

    事实上听到阿九放出的狠话，我着实惊讶了，于是我花了片刻时间重新梳理整个故事架构，本以为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剧情：她爱他，他爱她，可是最后他居然不爱她！于是她发誓还是要嫁给他。不晓得当中有什么门道，光凭一言九鼎这桩信条恐怕不足以让她下定决心同他周旋，那结论只能是这个——她以为他爱她，没想到他根本不爱她，可是即便他不爱她，她也还是船到桥头都不直、撞了南墙不回头、破罐破摔、自虐至极地爱着他！

    虽然整个剧情念下来很考验口条，但不得不说，金兮何以爱杀心，着实高明！

    这不由让我很想开个课题来深入研究一下何谓男人之心，正好眼前就有个可以供我研究的人物——陆华浓。

    “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眼中什么都能利用，包括女人和感情？”我问得极认真，陆华浓才从阿九的故事里挣脱出来，略微忖了忖，忽而笑道：“利用一说好不可恶，若男人皆是薄情，岂有万千佳话传世，再者，相濡以沫地老天荒，不独镌刻在女人心里，那亦是男人所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乍一听像是狡辩玩笑，细想想好似真是如此，古来亦有男子为情而惊天动地，大约只能怪阿九时运不济罢。我忙自打圆场：“看来是我谬解了，只是阿九，即便你真的嫁给了他，也不会得到他半分怜惜，何苦呢？”

    阿九轻颔首，表示同意我的看法，可马上又执拗地说：“因为我当时仍旧不信他能无情至此呀，可是。”她微微一笑，似是将无尽苦楚都掩藏得很好，良久，她轻轻道：“现在信了。”

    若一个女人滔滔不绝说着一个男人，无非是两种可能。其一，她憎恨他；其二，她深爱他。两种假设具体到阿九身上，毋庸置疑是因为后者。然而懵懂天真如她，醒悟到这一点着实费些周折，甚至差点把命也搭进去。

    事情要回归到我们在茶寮初遇阿九的那日，也是她同金兮何彻底决裂的时候。

    那时阿九已放过狠话，且琢磨了千百个办法该如何向金兮何逼婚，然这些都还没来得急实现，便听见茶寮之中有好事者对金兮何的婚事议论纷纷，可笑的是，她爱的男人要成亲了，新娘却不是她，且她竟是最后一个收到喜讯的人，真是讽刺。

    既然提到新娘子姓梅，那除了梅倚若不做第二人像，也对，金兮何的命都是她梅倚若救回来的，他以身相许万分合情合理，且梅倚若无论身世相貌涵养都是贤妻的不二人选，金梅联姻可谓般配非常。

    然，阿九还是忍不住醋了。

    当夜，她悄悄来到金府外，攀上墙头一瞧，里头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满了灯笼门窗，就连郁郁葱葱的树枝上也结满了红绸，几日之后，就都换了新主。

    “谁在上头？”一声质问惊得她悲伤情绪七零八落，她想跳下墙头进去同金兮何理论理论，然定睛一瞧，墙下不晓得何时已立了十几凶神恶煞的护院，正警觉锐利地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