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追逐,阿九终是接近了狡猾的原鸽,想趁它春梦尚未觉醒之时将它一举擒获,她很有把握能一根羽毛都不伤到。眼看便要得手,谁知不晓得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枚石子,击打得树枝不住摇晃,本来还闲适安逸的原鸽展翅惊起,战战兢兢飞远了。
阿九又气又恨,不住暗骂那捣乱的家伙,落地一瞧竟还是金兮何,这便教她十分想不通了,顿时生出了许多幽怨。
“金兮何!”阿九跺着脚表示不满,娇嗔得紧。
金兮何微微一笑,眉头却始终锁着,解释道:“还以为你会用聪明点的办法去猎鸟,没想到还是选了复古的道路。”他把玩着手里剩下的鹅卵石,似乎并没有面上那么开心。
阿九当下便明白了他所言何事,直白道:“你未曾教过我栖凤诀,试问我该拿什么去猎鸟?”她挥挥手腕,红线缠绕的地方雪白雪白的,她丝毫不给金兮何面子,笑问:“难道拿这个么?”
“阿九……”他有些失望,深叹道:“你太心急了。”顿了顿,又更加无奈了:“还是你真的不晓得?”
如此一问,阿九彻底懵了,她素来不与人交往,自己是直肠子,便不晓得别人的肚肠拐了七七四十九个弯,以为谁都同她一般不懂掩饰,不会修饰。于是,阿九在想破脑袋之后还是茫茫然摇了头,金兮何于她而言,实在太难捉摸。
可金兮何也不急于说破,只失落又失望地轻轻自嘲苦笑,须臾才道:“若是猎鸟为的是圈养,虽自私些,然也是出于喜爱,其情可悯。可要是单为满足口腹之欲而杀生,或是以命抵命,是否太过残忍霸道?说到底,物竞天择的游戏里人看似占了上风,被苍生宠爱得忘了自己亦是微渺生灵,因着那点微不足道的优越便妄想将本该平等的灵魂玩弄于鼓掌,到终了才明白报应不爽。”
若当初是我扮演阿九的角色,在听到金兮何这番天理昭彰的陈述,必定要骂他是神经病。我不妨碍你加入珍惜禽类保护协会,但你至少别逮着机会就说教,好似全天下就属你舌灿莲花!如此大彻大悟却还在污浊俗世做个人憎狗嫌的志愿者,不如早出家!我大佛门年年岁岁为你而开!
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欺负阿九简单,分明是想表达爱慕之心,可他居然话锋一转偏题到了众生芸芸上,真想敲敲他的脑袋,问他还醒着没?
毕竟我不是阿九,阿九亦没有我这般毒舌,最主要的是她太过懵懂,只面无表情呆呆望了金兮何半天,才恍然大悟自己同金兮何的观念相差十万八千里,堪堪是个不争又不妙的事实。
少顷,金兮何醒悟自己失言,欲要挽回些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阿九的为人向来爽利,从不拖泥带水,尽管她曾在某一时刻觉得金兮何触动过她的心弦,可依旧三两下解开红绳抛在金兮何胸膛上,头也不回钻进山林,毫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