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打断她渺远的思绪,指指她尚在流血的肩膀,和善道:“不如我替你瞧瞧吧。”
她马上变得很防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草草言说:“不必,告辞!”转眼便脚步虚浮出了院落。
甄有乾扼腕不已:“九姑娘可不是那种只认钱的人,好不容易她肯出手帮忙,你为何要放了翠金?”
我已没有什么力气同他们一一说明,勉强眯着眼瞧了瞧无法再多留一刻的夕阳,像是一面光亮的黄铜镜子,却什么都照不见,竟比我的记忆还要干净几分,鸟儿都该归隐山林,而我却物质可以,究竟是谁之过?
忽然觉得可笑极了,我道:“以命抵命也该是将我推下山崖毁了我人生的家伙来还,何苦为难一只鸟?”
转身刹那,我好似看见陆华浓蹙紧了眉头。
日升月沉,我能明显感觉到生命流逝的轨迹,开始有些慌了,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我甚至连因为什么就要死去都不晓得,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找回失去的过往,还有,陆华浓。
这些于我而言,都好不甘心!
“笑颜!”爹大约是碰上了什么急事,竟忘了敲门便唐突闯进来,满脸是喜:“快!有救了笑颜!”
我茫茫然不知所措,半晌才反应过来爹说的是什么,忙着人搀着我出去,远远便见九姑娘立在堂中,手里珍宝似的捧着只匣子,而陆华浓正将数目可观的钱财递交给她。
“我说过会弥补,这些都不用。”九姑娘并未去接,而是将匣子转交给我,慎重道:“那日是我反悔在先,今日决不再会。”她说着展开匣子,里头居然是株绚烂夺目的花,根上还沾着泥土,八点不似已死之物。
“这……”爹一眼便认了出来,惊骇道:“难道是百回草?”
“正是!”九姑娘瞧了瞧爹,似是放心了:“既然你认得出,大约也晓得用法,快些救命要紧!”说完欲走,爹忙叫住她,深深鞠躬道:“姑娘恩德,没齿难忘!”
九姑娘淡淡一笑,今日她穿了件白色衣裳,脸色也衬得苍白,心忧她是否有恙,还未开口关怀,她便猝不及防眼仁一白晕倒在地,我赶忙拉她一把,却见她左肩又洇出血迹,如同点点红梅于瑞雪中绽放开来,真是有艳丽又残酷。
据爹所说,这百回草乃百回草世间罕见的灵药,又长在稀无人烟山势险峻的苦寒之地,就算是大夫也少有人亲眼见过此物,比翠金鸟还要难得。百回草一百年才发一次芽,又需一百年才能根茎齐全,再过一百年方能吐绿生叶,至于开花,还需再等一百年;此物通灵,吸尽天地日月精华方能活命,故其生长之处方圆百丈寸草难生,亦不会同类共生;至于药效更是为人称道,哪怕病入膏肓,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便能吊命,痊愈也指日可待,以上诸端故名百回。
传闻中曾有人为得此物不辞辛劳长途跋涉,于山崖间有幸见到一株,可惜此人身手运气皆不佳,还未碰到百回草便坠崖身死,自此,百回草更是只存在于药典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