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月皎皎,风林啸啸,河汉清清浅浅,知谁心心念念?
我多想信他这话,然我人生已如此无奈,怎能再有分叉。厘清思绪,我半点不含糊道:“若一个人到了时辰非死不可,那说明他着实该死!”
“假使这就是你全部的勇气,不畏生死不怕苦难的慷慨陈词皆可抛弃,那我真是高看你了!”他眉目皱成团,紧紧盯着我不放,竟叫我禁不住一阵慌乱。
“翠金颅骨有何难,不过是看你出多少价钱罢了!”一声清脆娇啭击破沉闷气氛,我长舒口气偏头去瞧,一鹅黄衫子的小姑娘坐在墙头,双脚自然下垂,微微晃荡着,带得踝间铜铃阵阵脆响。
“九姑娘!”甄有乾认出那姑娘,似有欣喜,小姑娘纵身一跃,轻盈稳便地落在地上,随即迈着灵巧脚步跃入正堂。
我细瞧了瞧,原是那日在茶寮碰上的小辣椒!
“这位九姑娘是远近闻名的猎鸟人。”甄有乾热络地介绍着,忽然一拍脑门,喜不自禁道:“瞧我都急糊涂了,这不现成来了为活菩萨吗!”
“活菩萨不敢当,不过林间飞鸟若是我阿九猎不到,别人便是看也看不见的!”那叫阿九的姑娘随时谦虚的说法,可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满悉是骄傲,对坊间赞誉一概来者不拒。
陆华浓去并不关注这些好名声,只一味询问道:“姑娘方才所言可是真的?”阿九不暇思索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一言九鼎,岂是浪得虚名!”陆华浓比她更为爽快,半点不犹豫就道:“若姑娘真能猎到翠金鸟,价钱随姑娘开口!”
“且慢!”我虽头脑大不如前,但这些弯还是转得过来的,陆华浓此举无疑是强迫我接受他的安排,可我怎回报得了这份恩情,想不还债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欠债,这点道理,我省得。
爹不晓得几时成了陆华浓一个阵营的战友,竟帮着他说起话来:“笑颜,且把其他放一放,治病要紧,什么人情世故不都是活着才有意义么?”
“若我欠下这笔债却还是死了,谁来还?你来还么爹?”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谁都笑得翠金何其珍贵,更晓得凡事都有例外,药到不见得病除,结局也有可能是空欢喜。
谁料,在我以为此事作罢的档口,陆华浓不紧不慢道:“此事便摆脱给九姑娘了,成事后必有重谢!”
九姑娘却不似所有年轻人那般好打发,甚至显出几分不合年纪的精明,她伸出手并未看陆华浓,反倒胸有成竹地谈起条件来:“我从不做无利益的事,我怎晓得你不是同我玩笑?”言下之意便是要定金,我正欲阻拦,陆华浓二话不说掏出一锭银子毫不在意放在她手中,她合拢手指,将银子轻轻掂了掂,甚是满意道:“五日之内必得翠金!”
话未落地,九姑娘已风也似的离去,我质问陆华浓:“我的人生同你有什么干系,何必叫我过意不去!”
他没看我,却是不容拒绝的口气:“若是过意不去,便好好活着!”似乎是怕我负担加剧,他刻意装作洒脱,笑道:“活着才能还我银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