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你还好么?”要不是听见他说话,我还以为他早走了,连忙用湿衣服护住身子,威胁道:“你要敢进来,我诅咒你一辈子当不上方丈!”
晨风轻拂幽林,只听得松涛舞摆,片刻之后,他豁然笑道:“若我想做方丈,怎么留着头发?”
可恨,着实可恨!
当你要对付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准他最在乎的事情,人一旦在乎什么,那便是他的弱点,我只要照着弱点一棍子打下去,好比打蛇的七寸。我以为俗家弟子的想法是有朝一日能当上方丈,俗称转正,然他似乎丝毫不在意,那就好比此刻在我面前的这条蛇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全身上下都武装得十分严密,根本找不出弱点,真真教我十分抓狂。
可我小觑了这条妖蛇,他不但没有破绽,反而很快便假装漫不经心问道:“师太好吃鲜鱼?”
我理所当然道:“出家之人最忌杀生,又要受戒律,难道大师连这些都没听过?”
“哦,原是如此。”他沉吟,又道:“那师太何须清早下河摸鱼?”
莫非他看穿了什么?我战战兢兢试探道:“贫尼不过下河洗脚,有何不妥?”
只听他又哦了一声,话里有话道:“原是为了湿足(失足)呀,哎……都是贫僧的过失,害得师太湿足之余还湿身(失身)了,罪过,罪过!”
由不得想冲出门在他秀**票的脑袋上钻个洞,却只恨我此时衣不蔽体,出了门也还是我吃亏,只好暂且忍耐,然我也不远吃亏,反问他:“就算大师所言甚是,可贫尼仍有不解,大师为何不上早课反倒在溪边做那等令人面红耳赤之事,莫非大师独癖此道?”
估摸着他被说成暴露癖会忍不住暴走,不禁在心中狂喜,怎料他口灿莲花道:“赤条条来人世走一遭,那便是最初的形状,天地待我倾尽所有,我怎可对它遮遮掩掩,如此方能与天地通灵,师太切莫误会贫僧图谋不轨。然师太这般好奇,难道是有些事不想让贫僧撞见?莫非师太真是去摸鱼?再莫非师太对贫僧有些出家人不该有的念头,想悄悄把那条鱼‘送’给贫僧?于是被贫僧撞见才这般娇羞惊慌。”
说我对他有非分之想,我还怀疑他觊觎我呢,气急败坏道:“我送你去西天听佛祖讲经还差不多!”
隐约听见他笑了两声,得意道:“心中有佛,何必跋涉西天。若非如此,那贫僧只觉得师太是想把鱼偷偷塞到贫僧处,好让贫僧有理说不清,白白担上毁坏寺风的罪名被方丈驱逐下山,师太,不知贫僧所言是也不是?”他最后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语中的!
本师太确然存着这样的念头,但如今大势已去,他若不是本师太肚里蛔虫,岂会知晓?难道这厮天赋异禀且恰好深谙读心之术?可是哪有那么多恰好,老天爷究竟是要给他多少异能才便于凸显本师太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