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合作破去血祭大阵,观感好上不少。现在这老道士居然为了师父,甘愿用余生偿还罪责,这让洛洛有些说不出话来,没来由地难过。
老道士似乎看出了小家伙在想什么,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可不是为你师父,而是为了这镇上的人们。他们虽说大部分都是缉事殿逃犯,可其中有多少冤屈,有多少悔恨,我们都不得而知。放虎归山固然不可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亦是不可取。我想云小兄弟之前一直不愿出拳,也是因为如此。给这人一个改过的机会,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未尝不可。”
洛洛看着老道士的眼睛,他能看破虚妄,可这一刻在老道士的眼中只看到了真诚,仿佛懂得了什么,呢喃自语:“这就是道么,可以是师父那样的一往无前,也可以是臭道士那样的舍生取义。”
老道士听得真切,这小家伙一口一个臭道士叫得顺溜,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好了,不要再耽搁时间了,那血魔估计都撑不住多久。”
洛洛点点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老道士恢复一脸凝重神色,盯着浑身浴血的云天,从衣兜中取出了几张符篆。
静心符、镇魔符、封禁符皆有。
那柄飞剑也出现在老道士手中,另一手拿着的则是形体似钟而小得多的铃,也是老道士的传承法宝,引魂铃。
云天递出最后一拳,将血魔皮囊内最后一丝血液打得干净,仰头发出阵阵怒吼,染血的双目尽是凶光。
老道士飞身降落在云天身前,阻隔去路,一手飞剑一手铜铃,身后三张符篆漂浮不定,随时都要出动,紧紧盯着云天,喝道:“云小兄弟,冷静一点,那血魔已经被你击毙,不要再继续动手了!”
云天摇摇晃晃地甩了甩脑袋,似乎有清醒过来的迹象,然而下一刻便忽然发出厉声嘶吼,一拳轰在旁边的墙壁上,就要迈步出击。
老道士叹息一声,抛起手中的引魂铃。
引魂铃迎风暴涨,大小已经称得上是一座钟,只是形体已经变得虚幻。
云天被当头罩落,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老道士不敢贸然近身,以免下场与血魔那样凄惨。不过云天失去理智之后,白色焰火便只在原地悬浮,并没有主动攻袭,大概也知道主人的状态不太对劲,不肯助纣为虐。
老道士以飞剑穿过三张符篆,钉在引魂钟上,顿时响起厚重的撞钟之音。
困在钟内的云天瞬间双眼充血,被震得七荤八素,然而这并没有将他镇压住,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擎起星辰锁的一拳重重轰在钟壁上。
伴随着更加厚重的钟鸣,云天已经七窍流血。
同样下场的还有老道士,不过他并非是被钟鸣震成这般模样,而是心神与引魂钟相连的缘故。云天那一拳就跟打在他的心神上一样,即便大部分劲道都被引魂钟挡了下来,可他的修为与实力都远远不如云天,能硬抗这一拳还是多亏了法宝。
引魂铃的作用本来就不是困人,而是静心凝神,裨益修炼,也可以用来克制鬼修,化作大钟困人或自守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
感觉再有一拳,即便云天能扛得住不晕死过去,老道士自己反倒要先倒下了。
不敢再硬抗下去,老道士收回引魂铃,双手结印,快到只能看到残影,低声道:“对不住了,云小兄弟,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囚关镇众生。”
飞剑直入高空,剑尖上带着一张引雷符,尚未施展,整个天空便布满了乌云。
老道士踏前一步,手势维持在最后一个结印,大喝一声:“天道昭昭,道祖有灵。弟子雷泽,引天雷降!”
高空之上,雷音滚滚,隆隆之音不绝于耳。
整个天空忽然亮如白昼,一道九天之上的煌煌天雷降落人间,瞬间被飞剑上的引雷符给带过去。
天雷往往不可预测,威能不可测,何时出现不可测,降落何处亦不可测。
道门独传五雷正法能召出天雷,引雷符能大大增加准确性。
可这一次引天雷的威能比以往都要大得多,所以万万不能出错,老道士先是以飞剑引雷符修正大体方向,手中捏着另一张引雷符,便是要把天雷修正到云天所在范围的十丈之内。
半空,雷霆即将降落,隐隐化作雷蛇模样,老道长手持引雷符,虽然修的功法是五雷正法,但也不意味着他能完全免疫这天雷的伤害,即便如此,他仍是选择亲自出击,一方面可以帮云天扛下部分天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意外。如此天雷,若是落在别处,寻常人顷刻间灰飞烟灭,修士也会伤及五脏六腑,重则身死当场。
云天刚刚从引魂钟脱困,见人飞来,抬起拳头便要打。
老道士再次召出引魂钟,只是这次罩在了自己身上。
当!再一声钟鸣。
老道士口鼻溢血,手臂颤抖着将那张引雷符按在云天身上。
霎时间,被半空飞剑引去的天雷降世,整个囚关镇上的人都被刺目光芒夺去视线,再次复明时,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