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的治理不无关系,但最主要的是钟岩洞赖以成名的凝固法,除了程落山与岳趋外,就再也没有修习这种功法到高深境界的强者。
凝固法也慢慢地被大多修士所摒弃,许多山岩大域的修士宁愿去别的大域,别的宗门,也不愿意拜入钟岩洞。
此时,钟岩洞外负责驻守的弟子也都显得有些懒散,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拜访。
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从窑洞中出来,扫了一眼这些懒散的弟子,不禁眉头皱起,不满道:“谁准许你们休息的?都给我站好来!下次再让我发现,就都去惩教堂领鞭子。”
几个驻守弟子一见来人,顿时从自备的小椅凳上下来,一个个排成排低下头,不敢说话。
壮汉又喝道:“都哑巴了?听见了就给我回答。”
驻守弟子们赶紧齐声道:“是!大师兄!”
壮汉重重地冷哼一声,这才朝着洞口外走去,看着天色已晚,那老头怎么也不见踪影,于是正准备出去看看,忽然看见风沙中有迷蒙光亮,寻思着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拜访。等靠近些看得真切之后,壮汉才发现了那个近两年才出现的男子,还有趴在男子后背上似乎喝得烂醉的师尊。
男子顶着风沙,看见远处而来的壮汉,笑道:“袁大哥,你来啦。”
壮汉从男子身上接过喝得烂醉的老头,哼声道:“外面风大,进去再说!”
男子点点头,跟在壮汉后头,避避风沙。
回到窑洞,那几个刚被教训完也不怎么长记性的弟子赶紧又严肃站好。
壮汉已经没有那个心气再去训斥什么,转而看向男子,歉意道:“让你见笑了,这群小崽子让师尊他给惯坏了,懒惰成性。”
男子笑了笑,顺便与那几个弟子打声招呼,他也不是第一次过来,这里的人都挺热情,所以跟他大多都有交情。“没事,我当年跟他们一般大的时候,也一样顽劣。后来出去闯荡,性子才慢慢沉稳下来。”
壮汉背着老人往里走,招呼道:“跟这老头呆一块,你肯定也被他灌了不少酒,进去喝点茶汤醒醒酒也好,况且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一块聊聊?”
男子与几个弟子道别一声,也跟着往里走,笑道:“也好,免得第二天醒来头疼干不动活,媳妇该骂我了。”
绕过重重廊道,豁然开朗,连绵成片的房屋,宽阔的演武广场,形态各异的石雕,仿佛世外桃源。
穹顶处,悬挂有一个火坛,照亮了整个窑洞。火坛内的火可不一般,建宗时,那一代的炽炎天帝从炼狱裂谷取来的不灭火,赠予了钟岩洞,象征两宗的友谊永不熄灭。
几百年过去,火焰不曾熄灭,可两宗的来往越来越少,如今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交情了。
一间寻常的土房内,壮汉将老人放平在床上,悉心照料好一切后,才出了房间,见男子已经自顾自地泡好了茶,也拉了张凳子坐下。“弟妹最近还好?”
男子笑了笑,也给壮汉倒了被茶,“托你们的福,找了份织布的活,日子过得挺滋润。”
壮汉的手臂粗得夸张,捏着细小的茶杯,模样有些滑稽。“你们不嫌弃就好,也谈不上什么帮忙,举手之劳罢了。这里的人挺热情,我年轻的时候游历此地,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眨眼间就呆了二十多年,已经快要忘了家乡的样子了。”
男子笑道:“袁大哥这是找到了归宿,挺好的。有些人浮沉半生,始终找不到根。忘了故乡,也寻不到他乡。”
壮汉轻轻放下杯子,看向男子,问道:“那你呢?你的根在哪?”
男子忽然怔住,接着便沉默下来许久,似乎在沉思,最终他还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我没有根,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归宿,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壮汉不解道:“怎么会?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如果找不到归处,就留在山岩大域也不错。”
男子仍是摇摇头,也许是借着酒劲,心中的许多事再也藏不住。“我这些年一直在四处奔逃,改名换姓,也想要摆脱那些命运。我骗自己甚至也骗了她,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只要我们耐心地等下去,终会好起来的。可我还是太天真了,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我,一直都没有......”
壮汉似懂非懂,觉得男子今天似乎不太对劲,于是安慰道:“我虽然不明白你在躲避什么,但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回来山岩大域,回来钟岩洞,我相信师尊他也很愿意你留下。”
男子低着头,仿佛在哭咽,只是一个劲地在呢喃,“走不掉的,我终究还是要回去......”
壮汉皱了皱眉,问道:“是要回去离风了么?”
男子没有说话,点点头,最终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