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心是示意她安心,向她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又和她谈了一下午,这才回到自己家里去。
直到今天,沈忘心才知道,郭宁为什么那么害怕周明珠。
原来,这周明珠是个惯犯,无论到哪里凡是遇到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都要找来西洋镜和蜡烛,将对方衬得黯然失色,并借此机会狠狠打击她一番,这才得意离去。
郭宁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的,又因为郭夫人自来强势,所以被养得十分娇弱。但因为毕竟是太守之女,身边的人巴结她还来不及,从小没被人恶言相向,遇到周明珠这种人,竟然连反驳也不回。
这才有了,前段时间在宴席上的那一幕。
沈忘心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温言安慰道:“她虽然是襄阳王郡主,可你爹也是江州太守。襄阳王犯不着为了一丁点儿事情,就同郭大人交恶。既然不喜欢,那以后看见她躲了便是。你越是怕她,她才越是得意呢!”
郭宁嘴上说是,可沈忘心见她面色仍是戚戚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沈忘心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郭宁告辞。
李妈妈走出来送她,向沈忘心说道:“我昨天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夫人和老爷,竟有意把姑娘许配给余庆县的张公子。只是这张公子,听说与郡主走得颇近,只怕夫人又是听了郡主的话,才起了这份心思的……”
沈忘心点了点头,见到附近无人,才压低声音向李妈妈说道:“张彦远我认得,很多事情不便多说,只能说他并非良配。”
李妈妈知道沈忘心必定有难处,便没有仔细往下问,把人送到门口,向她说道:“沈姑娘知道我家小姐的性子,张公子的事我没同她讲,是怕她思虑过度,弄出个好歹来,也请沈姑娘替我瞒着。”
沈忘心自然答应:“还是李妈妈考虑得周到,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让郭小姐知道。剩下的事情你且放心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李妈妈虽然认识沈忘心不大久,却知道她一向言出必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稍稍放下,面露感激之色,扶着沈忘心踩上脚凳:“姑娘的恩情,老婆子铭记于心。”
第二天清早,整个江州城雾蒙蒙的。太阳还没完全爬上山,晨风带了微微的凉意,吹拂着武步溪沿岸的杨柳。
张彦远早早地起了床,站在江州城到城墙根底下,由重重杨柳形成的屏障隐了身形,看着五味药斋的马车出了城门,往余庆县的方向驶去。
直到那辆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他才看着溪中潺潺的流水,微微地勾起嘴角,伸出手臂随意拂开面前如织的柳条。看那神态气度,好似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柳树的枝桠,而是一道精美绝伦的珠帘。
若不是他做下的那些事情,还真称得上是俊美无双。
只可惜,这样的情形沈忘心并没有得见。
马车里,沈忘心目光复杂地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这是刚才马车出城门时,城门的守卫例行检查之后,说是有人托他给自己的信。
沈忘心问那守卫,这信到底出自什么人之手,守卫指了指柳树之后站着的身影。虽然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柳条后面的身影,可她却能一眼认出来那人就是张彦远。
就看了一眼,她立刻像见了鬼一样,让车夫赶紧赶着马车走了。
张彦远鬼鬼祟祟地躲在城墙根下,还要人给自己这封信干什么?
沈忘心实在想不通,只好动手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看了起来。入眼的是一手写得极好的柳体,虽然能看出柳体的特征,端正爽利,但字的笔锋处,却隐藏着一股束缚不住的野心。
看完之后沈忘心才知道,原来这不但是给她的信,也是给张彦远的父亲张员外的信。
张彦远此人极为聪明,不知从何处得知她回余庆县的消息,便断定自己一定是为了陈先和郭宁的婚事。
于是,便想要顺水推舟,借沈忘心的力替他解决问题,还不用担心沈忘心不同意。
“真是好算计。”沈忘心看完之后,又把信纸禁止原封不动的塞回信封里。
对于这种事情,沈忘心倒也不排斥。她虽然与张彦远有宿怨,但也不至于傻到,把事情往难处去办。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不必如原来的计划那样,向余庆县的袁府求助,再辗转把消息透露给张员外了。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到张府去,把事情告诉张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