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心见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便问:“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到后头去劝架?”
这时五味药斋里没有什么病人,马大夫闲着也是闲着,他平时那么爱八卦的性子,不可能不喜欢管这种事情。
可现在他却坐在这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沈忘心看了,心里觉得一阵纳闷。
马大夫听到沈忘心问起这个,脸上神色微微变了变,露出几分正经的模样:“东家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怕自己忍不住出手管了,反倒把事情弄得更大。本来这事也不该我说话,阿先确实是个好的,可你瞧瞧那张翠花,换成我是忍不了的。”
沈忘心知道张翠花最近变了不少,连自己认识了张翠花这么久,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本来就和张翠花关系一般的马大夫?
“好了,这件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今天医堂的活你多担待一些,我进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忘心叹了一口气,穿过药柜旁边开的一道小门,直接到了后头的院子。
进到院子里头,就看见沈大娘和张翠花两人在大太阳底下站着。沈大娘这么好的脾气,都被气的直抚胸口,而旁边的张翠花却来了精神,像一只斗得真狠的母鸡,瞪大眼睛叉着腰,就算见到沈忘心进来,也依然天不怕地不怕的。
“究竟怎么一回事?”沈忘心捏了捏眉心。
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张翠花气的,只觉得太阳是一阵阵地跳。
沈大娘瞥了一眼张翠花,就别过头去,根本不想同张翠花多说一句话。
张翠花见状,又跟点着了的爆竹似的,嚷嚷道:“心丫头,我不是针对你。可这医堂上下谁不知道,婶子把你当亲生孙女一样疼?恨不得替你省下一堆金山银山,你嫁到安国侯府去?可她想给你省,我们做外人的说不着什么,但也不能从我们老陈家嘴里夺食吧?”
她看着气势汹汹,连带着沈忘心都要一起质问的架势。
陈先赶忙拉住她,又羞又恼地拦下来:“娘,您就少说一句!不就是几个铜板的事情,沈大娘忙活的忘了,又不是故意的,您怎么就得理不饶人,买得起心丫头来了呢?”
张翠花一见陈先也不帮她,一把甩开陈先的手,暴躁地骂道:“你这个小畜生,养了十几年的白眼狼!要不是因为你,我和你爹至于过到这个份上?”
陈先闻言,全身的气质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笼在袖子里的手轻颤着,死死地攥成一个拳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翠花的话。
沈忘心见这情况,再不发现其中的异样,那可就算是白活了。
她看了一眼陈先,发现陈先一直回避她的目光,便板着脸说道:“翠花婶,你究竟想怎么样?有什么话便直说,不用像只刺猬一样,这里刺一下,那里刺一下,闹得大家都不好过。”
张翠花被一个小辈训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头顶上的太阳越发耀眼,沈忘心确实被张翠花气到了,只觉得自己头上隐隐升起白烟,如果在在这太阳底下待下去,一定会被晒得头晕目眩。
“既然说不出来,等你想好了,再来同我说。”沈忘心连看也不想看张翠花,走到沈大娘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阴凉处休息。
张翠花见架吵不起来,站在太阳下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被陈先拉着讪讪地走了。
沈大娘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看着斗鸡一样的张翠花,拿拳头捶了捶胸口:“这个张翠花……之前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原以为张翠花是个好的,医堂不是没有过难过的时间。当时整个医堂只有他们两家人,医堂能有今天,都是大家互相扶持着走上来的。
可谁知,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张翠花因为郭家,就同他们闹了几回?
说不寒心,那是假的。只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愿意把话说的太绝罢了。
“亏我之前对她掏心掏肺,什么不懂的都愿意教她!”沈大娘脸上又是一阵泛红,长长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情绪压下去。
沈忘心抚了抚她的背,安慰沈大娘道:“三奶奶,您也别生气了。到底为着什么原因,等张翠花来和我谈了,我再仔细去问问。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医堂不用她就是了。”
沈忘心在医堂里忙了一天,天色暗下来之后,才和沈大娘一起提着灯笼,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回离医堂不远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