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机谁也不能给,先交到医生手里,等警察同志来了,让他交给警察局!”小伙子一脸正气,不由分说地穿过人群,把手机塞了过来。
咚的一声,如同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泊,一圈圈涟漪在整个湖面散开!
“沈忘心你有病啊,哪有人用这么丑的手机壳?上面还写了什么‘祥瑞御免’,又是什么意思?”
“你懂什么?这是保平安用的,底下还有我的名字呢!”
“傻叉,有把自己的名字印在手机壳上的吗?”
“手机是我爸爸给我买的,这样我的手机要是丢了,就有人给我还回来啦!”
……
一句句早已经被遗忘的话,忽然从她脑海浮现起来。
沈忘心双唇冰冷,立刻飘到医生身边,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爸爸,不要看!”
医生双手颤抖,摩挲着手机壳上残留的温度。
“主任!”一个护士脸色极差地跳下救护车,立刻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那病人心脏骤停,已经……”
医生板着一张脸,深吸口气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一定连起勃器怎么用都忘了!我亲自去看看!”
“主任!”护士连忙拉住医生的白大褂,“您……您还是不要去看了吧!”
“让开!”医生猛地抽手,回头大步向救护车走去。
只见救护车上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身体,沉静地阖着双眼,脸上没有一点痛苦,就像睡着了一般,静静地抬在急救床上。
噗——
他只觉得口中一阵腥咸,喉咙口一紧,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沈忘心飘在后头,依然捂着医生的眼睛,不觉之间却已经泪流满面:“爸爸,别看了,求您别看了!”
“女儿,我的心心……”
马车上,贾氏和小蝶担忧地看着沈忘心。她睡着之后就一直不安稳,小蝶见状一直在旁边照料着,谁知她竟越睡越不好,到最后居然哭了起来。
小蝶一直唤她不醒,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才把一旁也闭目休息的贾氏推醒了。
“遭了,这丫头下午见了那么多血,怕是撞着什么煞了!”贾氏担忧地看着沈忘心,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道,“也不发烧,这该如何是好?”
小蝶年纪不大,更是拿不定主意,跟着贾氏干着急:“刚才姑娘一直哭,嘴里喊着什么‘爸爸’,这可是在喊王爷?”
爸爸这一称呼,小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大周人一般不这么叫罢了。她听到沈忘心这么叫,也拿捏不定她到底是在叫秦王周延昌呢?还是在叫她的生父祁文藻?总不可能是叫她养父沈富贵就是了!
但这话,不是她一个小人能说的,只好试探地问贾氏。
“她当真在叫这个?”贾氏一愣,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沈忘心那回,她也是魇着似的,嘴里一直喊着爸爸。
可那一回,是江羡守了她一夜,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她才不哭了的。
难道说,这回也要让江羡来?
“罢了。”贾氏叹了口气,冲小蝶耳语了一番。
小蝶吓了一跳,又向贾氏确认了一遍,这才掀帘子问外头的车夫:“可看见安国侯府的马车了?”
沈忘心醒来之后,仍然沉浸在梦里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等擦干眼泪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秦王府,水红色的幔帐由一只精致的赤金桂枝勾子挂着,只放了里头一层细纱下来,隐隐罩着床内的情形。
她头上的钗环都被卸了,澡已经在快雪院里洗过,中衣什么都是新的,直接躺在床上倒没脏了被褥。
好不容易敛了情绪,便掀了纱帐随意踏着绣花鞋,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一阵轻袅袅的烟飘到她眼前,伸出小手挠了挠她的鼻子。
沈忘心嗅了嗅,才发现不知是谁点了奇蓝香。她犹记得秦王府里不好奇蓝香,她来时贾氏翻了整个王府的仓库也没找着。且这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求得到的,也就做罢了。
可这香已然已经成了她的心头好,带来京城的那一小份,她根本舍不得用来熏,一直藏在自己腰间挂的锦囊里。
谁知,白天的时候给安定公主剖腹产,一时没注意到,那块奇蓝香便被鲜血污染了。
沈忘心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如今闻到熟悉的味道,如何能不牵挂?立刻寻着香味走到外间,只见一片烛火辉映之中,外间的书桌已经被一堆书卷堆满。
书卷之中,坐着一个如玉公子,正沉浸在一片书海里。
听到门扉转动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笑着问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