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沈忘心没有刻意提及,但等她回到苏府的时候,苏玉清和杜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此事。
“我苏逸清一辈子英明,却养出了这么个混账女儿!若单只是他这样也罢了,你瞧瞧那姓祁的说的什么话?!”沈忘心走到院子里,就已经听到苏逸清暴跳如雷的声音。
杜老夫人见他动怒,连忙劝道:“你同他们生气有什么用?他们如今是鬼迷了心窍,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亏我之前还觉得,心丫头做得太绝,竟认为那两位当父母。现在看来,倒是做了个好决定,以后有的他们两口子后悔!”
苏逸清被杜老夫人劝后,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不少,沉声说道:“但这次的帐,我还是要同他们算的。那姓祁的不要心丫头,那她便是我苏逸清的孙女!叫我苏逸清的孙女在大庭广众下受了委屈,我看他们拿什么来交代!”
沈忘心听到这话,终于走到门前。只见屋里一地的碎瓷片,可见在他到来之前,房间里一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般的洗礼。
他走到门前还未说话,杜老夫人便发现了,要紧的把她拉到身边:“心丫头,让外祖母看看伤到哪里了!”
眼见着沈忘心的脸肿起来,杜老夫人心疼得不得了,赶紧让下人拿了药膏来,亲自给沈忘心擦上。
她这才发现,沈忘心走的时候穿的那件白狐狸毛斗篷不见了,身上这件黑的大氅,显然是男子用的,披在她身上都快拖到地上了,看起来十分不合身。
“外祖母,忘了同您说。我一不小心把斗篷忘在了卫国公府,身上的这件是别人借给我的。”沈忘心不好提江羡的名字,本来她并不打算说,可无奈杜老夫人看出来,只好找了个借口推脱。
谁知,杜老夫人是同她较起劲儿来,端详着她的脸,笑着问道:“是哪家的公子这样好心?生怕我家心丫头冻着了,还把自己御寒的大氅借给你披?不怕把他自己给冻坏了?”
她的话里带了几分调侃,俨然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弄得沈忘心十分不好意思。想起江羡踢开暖阁大门,温柔的给她披上大氅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没有什么人。”说着,连忙把那大氅脱了下来,放到一旁的炕上。
苏逸清没好气的看了那大氅一眼,冷哼道:“还能有什么人?不就是她父亲的那位学生?”
“那我们家岂不是很快有喜事了?”杜老夫人虽然没见过江羡,但在京城足不出户,都听过江羡的名字。一时之间,心里的愤怒都被喜悦冲淡了。
沈忘心经不住他们这般调侃,再加上今天发生了这些事情,实在没有心思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早早回了自己房间,连晚饭都是下人端进房里吃的。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走后没多久。外头来了个管事,进到屋里之后,看见小丫鬟拿着笤帚和簸箕,在地上扫碎瓷片,便知道苏逸清刚才肯定发了火。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不该说,迟疑了一会儿,就听苏逸清问道:“怎么?阿玉不肯来?那祁文藻总该来了吧?”
管事吞吞吐吐,挤出几个字来:“他们说……说……心姑娘这丫头不要也罢。”
“当真怎么说?”苏逸清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不见。
管事立刻缩了脖子,强笑着点点头,还替他们说话:“老太爷,你也别生气,这也是一时在气头上说的话,说不定到明日便好了。如今,我看长乐姑娘也病得厉害,许是没工夫分神,才没到咱们府上来。”
“无需替他们辩解!”苏逸清冷下脸来,“大祸临头了都不知道,由着他们去吧!”
祁文藻和苏玉只知道,他是在替沈忘心出气,却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帮他们!他在江州待了那么久,江羡和那两位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江羡也就罢了,毕竟年纪小,尚未成气候。可那两位谁人不知,他们二人爱女如命。当年亲生女儿嫁去了关外,便同昭和帝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如今认了沈忘心,又岂会叫他白白受了这等委屈?
“今年这个年,恐怕是要过得不太平了。”苏逸清看了一眼杜老夫人,眼里的神色黯淡了不少。
“现在,就连安国侯世子都知道此事。他和心丫头认的爹娘可不是咱们家的人,阿玉和长乐对心丫头那样,恐怕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苏逸清长长地叹了口气。
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哪怕他这把老骨头走了,也会有人替沈忘心撑腰。忧的是,她女儿一家鬼迷心窍似的,终会招来他们的不满。
到时,可就不是祁府的家务事这么简单了。若是闹的严重,可能连祁文藻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
杜老夫人可不是一般妇人,苏逸清心里怎么想的,她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见他在一旁长吁短叹,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在这里砸几个花瓶,也比不了他们自己想通了有用。心丫头是个有能耐的,见她过得好,我们做长辈的也就放心了。至于旁的,我们如何管得了那么多?”
苏逸清也明白这个道理,回过神之后看着满地的碎片,心痛得不得了。这可是他花大价钱买进来的古物,却没想到全被自己砸了!银子倒不是大问题,只是这些东西有价无市,要再寻到差不多的,那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