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去成本,也足足有接近四百两的利润。
但这批药品卖出去之后,沈忘心手里剩的原料却不多了。毕竟她只买到头一只老虎,原料用一点少一点,等到原料用完,麝香虎骨膏只能停产一断时间。直到她买到第二只老虎,才能重新制作。
这天,沈忘心发现药柜里的板蓝根没了,便到库房去取。谁知正好碰见马大夫从库房里出来,他见沈忘心也来了,挑眉含笑看着她:“东家可是来取板蓝根的?”
沈忘心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来取板蓝根的,没想到库房里已经没了。”马大夫疑惑地说道。
沈忘心也觉得奇怪,去年她种的最后的便是板蓝根。这药平时虽然也常用,可前段时间她还记得有不少,怎么突然就没了库存?
两人一合计,便找陈先去问。医堂的账目原都在他那里,查查账目便清楚了。
谁知,刚同陈先提出这药,便见他拍拍脑袋笑了,说道:“本来早想同你们说,原是我糊涂了,才把这事忘到脑后。前些日子咱们医堂出的那方白虎加犀角升麻汤,当中的那味犀角,在全县卖得几乎脱了销。不知从哪里传出,说板蓝根能入肝胃血分,便个个来抢。因此,连库存都没了。”
陈先虽然虽然记得原因,却不明白肝胃血分这四个字的意思。
沈忘心和马大夫闻言倒相视一笑,都无耐地摇了摇头。这血分一词的出现,要从卫气营血辩证说起,温热病里最严重的阶段便是血分。
大概众人都被瘟疫吓破了胆,说以也不管这瘟病到底是不是肝胃的毛病,一听血分这两个字,便往家里屯板蓝根。这才使得沈忘心本来可以用好几个月的板蓝根,一时之间连库存都没了。
既然没了板蓝根,沈忘心只好想了个法子,用另外一种药替换了去。眼看着库房里的药材也少了,她便打发陈先这些天去县里买药材。这次自然不可能还找百草堂,就是想找百草堂,百草堂也没了。
由于百草堂跟着张家一起算计沈忘心,县里的人都不敢再在他们家买药材,生怕自己哪天不慎得罪了什么人,落得和沈忘心一个处境。到时,可未必都有沈忘心那么好运。
百草堂的掌柜不但没了全县最大的药铺,自己还得吃好几年牢房,家人只好把百草堂转卖给他人。一直被他压着的那个药材商人咬牙买了下来,更名叫作怀仁药堂,没想到一举翻了身,赚了个盆满钵满。
现如今,五味药斋的药材就是从怀仁药堂进的,就沈忘心来说还算满意,但始终并不上自家炮制的好。只可惜现在医堂人手不够,银子也不足,要不然她还真有想法买几片田,所有药材从种植到炮制都自己动手。要知道,从小到大她就跟着自己家里的一群中医师学炮制,论起炮制的手艺,她还真不比那些老药工差。
这几天头疼脑热的病人还挺多,沈忘心在椅子上坐了一上午,只觉得自己的腰又酸又疼,稍微动一动就累得不得了。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时,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一点。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马车声,大堂里的几人都抬起头往外看。只见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一个穿着绛紫色华服的少年一脚跨进门槛。第一眼落在大堂柱子上挂的匾联上,默读了一会儿,眼里露出笑意,转而看向沈忘心道:“只怕你这医堂,前身是官家人的宅邸。”
沈忘心见了他,眼里露出惊喜来:“祁长安,你怎么来了?”
众人正说笑着,忽然瞧见他进来,又生得面生,不免多看了几眼。陈先和马大夫都已经走出去迎客,未曾想竟是沈忘心认得的,便仍到一边做自己的事。
祁长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态度倒比沈忘心高傲,听她直呼自家主人的名字,立刻摆出要训斥的模样。
祁长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出去等着吧。”
沈忘心见那小厮离开,笑道:“倒是我失礼了,应该唤你祁公子才是。”
“没得如此,反倒显得疏远了。”祁长安笑着坐下来,又指了指大堂中间挂的刻着达尊兼备四个字的匾额,说道,“这底下挂着妙手仁心四个字,未免有些不对题。”
沈忘心见了他,凭空生出几分亲近感,听他这么说也不恼:“我瞧着原先主人留下的东西挺好,也不预备换了。倒是你,不在刘大人那处待着,怎的跑到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上次得知你的身份,一半是来看你。另一半,则是想请你瞧瞧我这身子。”说罢,自行坐到沈忘心对面的椅子上,将手放在腕枕上,拿起衣袖露出白如羊脂的手腕。
乡下少有人这样白,一时之间就连陈先和马大夫都往这边看了一眼。说起来,祁长安年纪虽然不大,但委实生得好看,因着眉宇间有股愁绪,倒添了几分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沈忘心替他诊了脉,又看了脉苔等地方,问道:“可有在用什么药?”
祁长安收回手,用手肘撑了桌,扶着下巴轻笑:“请了御医来看,不过看些人参之类的补品,吃起来却是不管用的。”
沈忘心都瞧出来了,祁长安的体质弱,是有些先天不足。要让她开方子,也不过是些补品。可他的问题并不全在于此,应该平日里性子便容易哀伤,若是常用累月下来,必要伤及身体。再加上他身子纤弱,一看便不大运动,三者形成恶性循环,若要好起来还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