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能死。”
执念。
“不想死。”
他这样想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我……要活下去。”
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名字都不知道的国家孤零零的天空冷冰冰的土地,我的人生明明还有那么多幸福的快乐的事,我才活了十八年。
十八年而已,明明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权利,我又不是为了像条野狗一样死在这种地方才出生的,我是为了幸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不是吗?
父母生下我又不是为了让我痛苦死去的,难道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么,对啊!我本来就应该有权利幸福的。
再说了本来我就不想和这个国家这些家伙杀个你死我活,明明就是国家强制的啊!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杀掉,也不想杀掉任何人,世界上哪有为了被杀而生的人啊!那样根本就毫无意义吧!那样的话到底为什么要出生啊
所以说为什么只是因为住的地方不同就要战争啊?我们这些人战死的话还能剩下什么?还有谁会来善后?我是个人啊,是父母的孩子,是深爱着我的父母的孩子啊,我还有想回的家,有等我的人。
所以说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要来打仗?所以说到底是谁发动的战争?反正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根本没想过要这种事发生啊!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啊、啊、我想回家,我现在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想回到我的美丽的有麦田的家乡,现在立刻马上、想回……家……
“啊。”艾丹古怪而迟钝地叫了一声。
他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烈焰焚身般的炙热,随即便被一阵冲击推得跪倒在地,双膝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艾丹脸朝下扑倒。
这是怎么了,后背的某一处,就像是注入了岩浆一般,滚烫。
胃中翻江倒海,艾丹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不停地狂呕着,明明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怎么会吐的?
他正这么想着,却突然注意到,那从自己口中吐出的竟是鲜血:“咦、骗人的吧……血……吐血……了?我……怎么会?”
艾丹这才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后背。
虽说周围一片黑暗,他仍然能清楚地看见,衣服已被暗色的液体浸透,在这种时候,他自然明白那不可能是汗水,后方传来几名敌军的军靴行走的声音,看见他们是在向自己走来后,艾丹便知道是何人击中自己了。
看着艾丹试着动弹的模样,敌军的士兵们大笑起来,艾丹听见他们似乎说起了打赌的事情,八成是在赌能不能将自己一击毙命吧!也许对埃尔,以及其他的士兵也是这样。
“这么一来就五个了。”
身为狩猎一方的敌军,正享受着将艾丹逼上绝路的快感,这些为战争的气氛而陶醉的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与艾丹相仿的年纪,如果双方是在别处、以其他身份相遇的话。
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情形,艾丹也曾不经意地在战场上杀过几个人,但直至今日,他才理解了战争的真正含义。
杀人,就像这样,仅仅是杀人,享受杀人的快感。
这就是战争,无论披着多么道貌岸然的外衣,本质上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在将死之时才意识到这一点的自己,实在是太过愚蠢,国家间发动战争的所谓理由,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丝毫价值。
事实便是如此简单而残酷,艾丹是个杀人犯,对方也是杀人犯,两者相逢必有一死,只不过,此时此地死的恰巧将是艾丹罢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理会趴在地上的艾丹,敌人继续着他们的闲聊。
“后背的话三十分咯。”
“不是说了叫你打头吗?白痴,赌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