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成都之战(8)
从李庭芝的口中我知道,原来蒙军的口令制度也十分的严密。蒙古人采用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们用千夫长的姓名做口令。这样做不但自己人不会混乱和误会,敌人也很难知道。因为若是有人想乔装成蒙军混进蒙军军营里,那么他们首先要打听到蒙军各个千夫长的名字,然后还要清楚地掌握这些千人队所处的位置。而且这些情报的有效期也只有一天,因为蒙军每天都会调换这些千人队的位置。比如说今天的军营正北面的营帐口令是扎合赞千夫长,明天就变成了肖乃阔千夫长了。
我不由想起了在楚州之战中,我与余玠带兵乔装成金兵轻易地混入金营一事。这让我很快就确信了一点,我以前对付的金兵与现在我要对付的蒙军,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的。明白了这点,也彻底地让我断绝了去偷营的想法。
更让我吃惊的是,蒙古军队还有着极为严格的逃兵惩罚制度。他们规定,未获上级命令而擅退者,就是逃兵,要采用连坐制度,十人队中有人逃而其他人没有当场制止的,全队死刑,如果十人队全逃了,则该十人队所属的百人队全部处死。同时,如果十人队中有人奋勇冲杀进敌阵,而其他人没有响应消极对敌,那么虽然他们没有转身逃跑,也视为逃兵。因为蒙古军队的军政与民政相联系,同个千人队的就是同个千户地部下。因此每个百人队十人队的成员,一般不是兄弟就是邻居,这套制度就能很好地使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监督。
有了这套制度,蒙军在作战之时若有人想逃跑,只怕他还没逃出几步,立时便会遭到战友无情的追杀。也正因为这样,蒙军的军士在作战之时。个个都是捍不畏死、奋勇当先。
“李统领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日清晨,我在城墙上仔细地听着李庭芝述说他所知道的蒙军的情况。李庭芝地描述让我越听越心惊。听完之后我心里也不由暗暗奇怪,就算李庭芝生活在蒙人的辖区,也是不大可能对蒙军地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吧。我不由疑惑地望着李庭芝问道:“李统领对蒙军的制度了解得如此清楚,难道你以前还为蒙军打过仗不成?”
“属下不曾为蒙军打过仗。”李庭芝对我拱手回道:“不知统制大人可有听过‘金界壕’?”
“自然知道,这与你又有何关系?”闻言我不由奇道。
如果说万里长城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建筑,那么仅次于万里长城的应该就是‘金界壕’了,所以我在现代时就听过‘金界壕’的大名。我也知道‘金界壕’是金人为了防御蒙古铁骑而建筑的类似于长城之类的军事防御工程。它全长共有一千五百公里。只不过它就像马其诺防线一样,最终在蒙军地迂回战术之下土崩瓦解。
“属下自小是在来州长大。”李庭芝回答道:“来州南面十余里便是金国专为抗蒙所建的‘金界壕’。蒙人南下的攻势曾在‘金界壕’处迟滞了十余年之久,这就给了属下观察蒙军的机会。统制大人如今用半个时辰就听完的情报,却是属下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打探到的。”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对李庭芝的恒心与毅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李庭芝说地虽是轻松,但我知道这七、八年来李庭芝过得必然痛苦至极。在敌人境内默默地忍受了八年,而且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慨地对李庭芝说道:“李统领真是有心了,郑言再一次被李统领的忠诚之心所震憾,有李统领这样的人才,真是大宋的福气。”
“惭愧,统制大人地称赞属下实是担当不起。”李庭芝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深沉地摇了摇头道:“属下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不希望大宋子民遭受鞑子的蹂躏之外,更重要的却是想借大宋之力为家父报仇。按照蒙古律历,蒙人杀死汉人便与杀死别人驴子同罪,无非便是赔些银子;而汉人若杀死蒙人,则要面临的就是抄家灭族之祸。家父便是这条法律的受害者之一,那日家父不小心撞着一位蒙古鞑子,那鞑子二话不说抽刀便砍,走前还随手丢下一袋银子在我面前。统制大人能体会那种感觉吗?仇人就在眼前,他刚在我面前杀了我的亲人。还将银子丢在我的脸上。那时我几乎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我知道当时无论如果也不能对那位鞑子动手。只要我一动手,不管我是胜是败。李家上上下下五十余口人命便要从这个世上消失。所以我只能默默地记着那张脸,他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甚至在做梦之时我都清楚记得他嘴角上的那颗痣。后来在我地暗地探听之下,我知道了他地名字——阿刺海,我也知道了他是蒙古王子阔端的亲信。自那以后,我就开始了七年之久地刺探生涯,然后便是只身逃到大宋,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之上手刃此獠。可是谁知到了大宋之后,却是被投闲置散了两年。正当我心灰意冷准备做逃兵之时,统制大人的到来却让属下看到了希望。”
“等等。”听到这里我不由奇道:“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为何李统领却觉得我能助你达成心愿?李统领也太抬举郑言了吧!”
“统制大人何出此言?”李庭芝讶道:“以统制大人这几日在成都的做为,属下已足可以看出郑统制是一位智、勇兼备之人,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属下觉得统制大人已具备了为将者所需的——狠。”
“哦,说来听听。”闻言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说我智、勇双全,我厚着脸皮接下便是,但是说我狠,这又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