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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日过去,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要不要投靠完颜守绪。虽然徐格的经历很有说服力,完颜守绪的劝说也十分精彩,但他们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
对我个人而言,完颜守绪自然要比赵昀强。完颜守绪一直都很看重我,一直都把我当作上宾。而赵昀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他明知我在金国,还毫不犹豫的展开了他联蒙灭金的大计,这次如果我能逃回宋国,说不定还要被他以奸细给处置了。
而且一直以来,我都不想被历史左右我的思想。如果我要面对的只是蒙军,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投靠金国,然后利用金国的军队和蒙军大拼一场。就算是马革裹尸,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知道这样做对宋国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投靠完颜守绪,因为我无法想象在不远的将来,我要指挥着大金的军队去砍杀自已的同胞。所以在历史面前,我不得不再一次低下头。我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在历史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就算是深埋了四万蒙古骑兵,却也激不起一丝波澜。我仿佛感觉到了历史就像是一辆六驾马车,它在道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而我却像是一阵风,妄图将马车吹偏它原来的方向。难道我真的就这样看着它到达终点吗?
我带着百余名军士(或者应该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走在宽敞的御街上。御街极为宽敞,(事实上我从没见过三百多米宽的街道)路上的行人见到我们一行人,也纷纷自觉地回避,所以我们走在街上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我一边默默地走着,一边想着心事。现在我既然不能投靠完颜守绪,那么唯一的路就是——逃,逃回宋国去,至于逃回宋国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我,却不是我现在所能关心的。现在缭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问题,就是如何逃跑。
首先,如果我想直接骑马逃往宋国的话,我自认没办法快得过金国的精骑。仆散揆和部骑马过浮桥的那一幕,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城外西南五里处,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我两次从那里经过,都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那片茂密的森林。我发现如果骑着马进去的话,恐怕要比步行还要慢。所以我认为只要我能跑到那里,那么凭我多年来的特种训练,逃生的希望将要大得多。
但最难的,就是怎样才能逃出汴京城。我的住处距城外足有二十余里,出城要经过两道城门,就算没人阻挡没人盘查,骑马出城也要一个时辰。更何况,无论什么时侯,我身边都会有百余名军士“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也考虑过在夜晚趁黑偷出城去,但一到晚上城门就关了。就算我能躲过郑府的两百余名军士,就算我能避开街上的巡逻部队,就算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两道高高的城墙,但只怕做了这些事后,还不等我出城天都亮了。
靠,如果还没逃出城便让人给捉了回来,那我郑言的一世英名岂不是便断送在这里。到时只怕还要让完颜守绪等人笑掉了大牙。
“老丈欲往何处?”
“正想上山进香”
不远处,两句再普通不过的对白漂入我的耳朵,但我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我发现那位自称上山进香的老丈,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出城的方向。
“徒单将军。”我对身旁的一位大个子军士说道:“城内难道有山吗?”
“有啊,城西正有座宝灵山。”徒单合克恭敬地说道。
“哦。”我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假装随意地说道:“我整日呆在府内,正想出去游玩一番,不知将军可肯放行?”
“自然可以。”徒单合克是忠孝军的一位统领,他和他身边所有监视我的人,全都参加过三峰山之战,所以他们一直以来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他们又知道完颜守绪十分看重我,再加上完颜哈达给他们的命令是,除了出城,汴京城内什么地方都可以让我去,所以徒单合克想也不想便回答道:“难得护国公有此雅兴,我等自当奉陪。”
“呵呵,如此甚好。”我轻笑一声道:“不过在上山之前,郑言还想到布店里准备些物事,如此上山才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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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在连年征战与蒙古的强取豪夺之下,经济已是日显萧条。但是无论如何,吃、穿还是人人必须的头等大事,所以城内布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只不过布的档次有所下降而已。
张彦是受雇于纥石布店的“店主”纥石布店的真正店主是一位金人,但金人大多对布业一窍不通,也不善经营,所以这家店的成员从上到下全是汉人。在金国类似于这样的店多得数不胜数。虽然张彦每天起早贪黑却只领着微薄的收入,但张彦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不满,因为相对于后院中忙着染色、织布的奴隶来说,张彦还是幸运的,他至少还没有温饱问题。虽然张彦也时常会遭到店主的一阵打骂,但他已经十分知足了,因为在金国像他这样“富裕”而又自由的汉人,实在是寥寥可数。
这日张彦迎来了一位很奇怪的客官,他很容易就看出这位客官是位汉人。但这位汉人显然不是一位普通人,因为张彦很惊奇地发现,这位汉人身边的百余名金**士,全都对他恭敬有嘉。再看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士,张彦吓得脚都软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之中只要有人看自己稍有不顺眼,那他这小命可就悬了。
“店家。”我带着歉意对眼前这位吓得脸色苍白,连生意都忘了做的同胞说道:“我想订做些东西,请取来笔墨容我画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