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了。皇姑你难道忘了驸马的供词了吗?这件事,已然严丝合缝,无懈可击了。如果你一定要坚持是别人盗走了驸马书房里的信函,那么您还须要解释驸马他私藏重要公函的原因和目的,而且不管你口中所谓的偷盗者能不能找到,遗失公函的罪名,驸马爷他都是指定逃不掉的。”
既然知道是信件之上被人做了手脚,那就完全可以断定,萧敬斋之前的供词都是真的,是他为了报复严家,把本该呈送皇帝的信函扣下来,又自导自演了一场栽赃陷害的戏码。
延误军机的罪名,远比构陷严锦华要严重的多,而且还是边城的城防图,那就能直接扣上谋逆的大罪了。
孰轻孰重,南康公主一清二楚。
她突然有点后悔,不该那么穷追猛打,逼着皇帝骑虎难下非要当场揭开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她的嘴唇惊慌的抖动,神色畏惧而忐忑的去看皇帝:“皇……皇兄!”
她嘴上还是不服气的想耍狠,可是,不能了。
“皇上!他们夫妻简直丧心病狂,皇上英明,请替我儿子做主,为我们主持公道!”冯氏所有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你……”南康公主本能的就想叫骂,却是萧廷玉冷冷的开口,抢先道:“你想怎么样?”
冯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眼神凶狠的猛然抬头看向萧廷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杀人偿命!”
南康公主简直就要晕倒。
萧廷玉却是不慌不忙的看着她,反而勾唇冷笑,“我父亲已经死了!”
冯氏一愣。
他就一撩袍角,冲上座的皇帝跪下去,正色道:“陛下,我父亲做的事,我和母亲都不知情,如果说父亲他害死的是永毅侯世子的一条命,那么现在以命偿命,也算扯平了吧?”
冯氏目瞪口呆,还想要争执喊冤,却发现能发挥的余地有限。
萧廷玉根本不因为她是受害者家属而觉得心虚,反而回头,讽刺的直视她的面孔道:“我父亲杀了你的儿子,已经以命抵偿了,可是据我所知,严锦华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并且害死了素樱公主的,却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这个杀人凶手要怎么对南月的夜帝陛下做出交代?”
素樱是南月的公主!
如果夜倾华一定要追究,那么皇帝就算拿他们一家子去给对方抵命都是合情合理的,毕竟……
他们的命,都没素樱的金贵!
冯氏也是胆战心惊,隐隐的有点儿后怕和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现在,反而堵死了退路。
萧廷玉的眼中颇有几分得色,压得冯氏喘不过起来。
冯氏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是司徒铭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咱们对夜帝难道还需要隐瞒什么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呈送国书过去说清楚,至于要不要追究,或者要怎么追究,那就是夜帝的事情了。素樱公主的死,在整件事里就只是个最无辜的意外,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牵扯进来。在这件事上,或许我们有保护不周的地方,但至少也更是问心无愧的,何必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如果还要编排些莫须有的理由和借口来敷衍此事,这才是对南月一国和夜帝最大的挑衅和不尊重吧?”
素樱是被误杀的,而且作为直接凶手和间接凶手的严锦华和萧敬斋也都死了,如果夜倾华没有大动干戈的打算,这件事,其实就可以停在这里了。
诚然,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别有居心,那就没办法了。当然,如果他真的从一开始就在打别的主意,就算这件事上他们编排的理由和借口再怎么完美,他要发难,还是可以直接发难的。
皇帝斟酌了一下,很快就分清楚了利害关系。
他点头,有些赞许的对司徒铭道:“的确,这就只是一件意外,我们问心无愧,也不需要掩饰什么。老三,要呈送南月的国书你去起草,尽快呈给朕看!”
“是!儿臣领旨!”司徒铭跪地领旨。
南康公主和冯氏双方都紧张不已,皇帝就又扫了他们一眼道:“萧敬斋害了严锦华,而严锦华又误杀了素樱,双方都是罪无可恕但又情有可原,你们双方此时都承受着丧亲之痛,就不要再互相为难了,南康驸马的事情,永毅侯夫人你不要再追究了,至于严锦华误杀素樱的事……”
他说着,一顿,就重又把目光移给了司徒铭道:“他又不是有意的的,在国书上,你尽量替他圆一圆,尽量争取把大事化小吧!”
冯氏和南康公主都有各自的不甘心,但这时候皇帝给了他们台阶,他们再要闹下去,那就是找死了。
所以虽然心里不甘,两人还是咬牙叩头,“是!谢陛下!”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闹得朕头疼!”皇帝疲惫的挥挥手。
萧廷玉上前搀扶南康公主起身,两人率先往外走。
冯氏也费力的爬起来,走到院子里,整了整仪容又继续走了出去。
这边皇帝又打发了房德耀,又交代了司徒铭几句话就让他走了,丛皇后最后出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凤鸣宫外。
“二小姐?”垂首站在门边看着脚下台阶的闫宁抬起头,见到严锦宁慢吞吞的走过来,大为意外,赶紧站直了身子。
严锦宁本来是有点迟疑和犹豫的,但是被他看见,反而不再纠结,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我听说国公夫人好像晕倒了……”
她和国公夫人又不认识,过来肯定不会是为了探病的。
闫宁心领神会,想了想,接口道,“殿下就在里边,要不二小姐您随我来,我去帮您问问他得不得空?”
因为国公夫人突然病倒,司徒渊可是连皇帝的传唤都置之不理的。
严锦宁抿抿唇,点头,“好!”
玲珑能够察觉到她的迟疑和不安,稍稍用力握了下她的手。
这会儿丛皇后宫里贴身的人都被带了出去,其他人又不敢随便溜达,所以院子里十分的寂静空旷。
闫宁带着严锦宁走到正殿门前,回头道:“二小姐您先等一会儿,属下先进去问问!”
说完,先转身进了殿内。
严锦宁走到旁边的回廊底下,稍微往远处站了点儿。
闫宁进到殿内,彼时国公夫人还没醒来,几个太医忙的团团转,又被司徒渊寸步不离的盯着,额头上都布满一层细汗。
丛蓉手里捏着帕子,也是神色焦灼的的守在旁边。
“殿下!”闫宁走过去,和司徒渊耳语了两句。
司徒渊冰封一样的面孔上瞬间出现了一点明显的裂痕,他皱了下眉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床尾这边的丛蓉看见了,不禁奇怪。
她的丫鬟念玉就更觉得奇怪了,小声的嘀咕,“七殿下怎么出去了?”
丛蓉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没说话,重又把目光集中在床上国公夫人的身上……
司徒渊不在,国公夫人这里离不开人,她实在没心思管别的。
司徒渊举步走出殿外,目光微微四下里一扫就瞧见了立在回廊尽头的严锦宁。
严锦宁微微用力的捏了下帕子,他却是直接脚下转了个方向,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了。
玲珑担忧的看了严锦宁两眼,主动绕下回廊,退到了远处了。
“这个时间,你怎么进宫来了?”司徒渊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的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平稳,今天的态度却明显带了几分急躁。
严锦宁面上有些尴尬,轻声的回答:“因为我二哥的事,母亲进宫来闹。”这些事她知道司徒渊未必关心,于是就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转移了话题,抬头朝他身后正殿大门的方向看去,“听说国公夫人晕倒了,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有些人会以为那是太子和司徒渊之间在斗法,事实上,从头到尾,那件事上司徒渊没插手过,而司徒宸就只是被严锦宁牵着鼻子给诱导利用了而已。
她算准了一切,却还是忽略了国公夫人会为此大动肝火,不仅杀上门来找丛皇后兴师问罪,还为此而引发了旧疾。
在这件事上,她是责无旁贷的,所以这一刻在面对司徒渊的时候便是满心的愧疚。
司徒渊负手而立,面上表情也就清冷平静的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几天估计还有的闹,你尽量别出门了。”
他没有说怪她,但眼下的这个态度又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国公夫人的事……”咬咬牙,严锦宁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了他道:“对不起!我没想到……”
“和你无关!”司徒渊打断她的话,只是脸色仍是不怎么好。
国公夫人的身体到底怎样,他是最清楚的。就算不受到这一次的刺激,也熬不了多久了,只是这一次急怒攻心,意外的让她病情加重,提前倒下了而已。
国公夫人本来就阳寿不长了,这一点严锦宁也知道。
可是她也知道司徒渊对国公夫人的感情,而这一次的事情又是因她而起,她总是有责任的。
司徒渊的眉心微蹙,显然心情很不好。
他刻意的背转身去。
严锦宁站在他身后,头一次会觉得在他面前无地自容,几乎是无颜面对他的。
就因为知道他对国公夫人的感情,她甚至都没办法开口要他的一句宽容和原谅,于是,就只是微垂了眼睛,心中微微的有些后悔了。
两个人之间,头次到了这样几乎无话可说的地步。
严锦宁不说话,司徒渊明显心思还在别处,等了一会就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他抬脚就走。
严锦宁的目光追着他看过去,刚好那大殿里丛蓉推门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