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里头考生坐在哪个小号里,可不是随机决定的,要经过严密地安排布置。这几个人是一个州府的,不能挨着坐。那两个是在一个书院里读过书的,也不能相邻。这一批全都是国子监的监生,那也要把他们分隔开来。
这些号房都是按照千字文的顺序排列的,开头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假如说这个考生坐在第一排第三个号间,那他就是天字第三号。
考生入场了,主考同考的官员也都就位了,甚至卷子都发下去了,那这考试就可以鸣锣开始了吗?还是不行,鸣锣之前得先放炮。
头三声炮,请关圣帝君关羽关云长,抬进来雕像,护佑考场平安。又三声炮,请关圣的部将周仓,雕像安放在西南的角楼上,请周将军巡视考场,威慑舞弊之人。再三声炮,请文昌帝君和魁星爷,安放在主考官员办公的小楼前,祈求这一科文运昌隆,护佑考生金榜题名。
其中文昌帝君像,得是由主考官去上香。然后在文昌帝君像前宣读圣旨,让文昌帝君赐自己担任主考的资格。照规矩,这主考官是皇帝任命文昌帝君来做的。又说神仙不能随意下降,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都是套路,要这么个号令神仙的名分。
折腾到这儿——如今可是腊月初三——天都大亮了,也还不能正式开始考试,要再摇三杆大旗。
第一杆红旗,请天地神灵作证监督,让考场舞弊终有报应;第二杆青旗,请应考举子的六亲眷顾,保佑考生平安无事;第三杆是一面黑棋,请考场里考生的冤亲债主,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这矛盾吗?先是关二爷,又是周仓,又请了天地神灵监督作证,怎么还要请诸位考生的冤亲债主呢?为的是看这考场里的考生们,有没有哪个作奸犯科,戕害人命。到科举的这硍节上,都要考贡士了,再进一步过了殿试就进士了。再不报仇,可就来不及了。
三年一科,回回死人,就连恩科,也没有一科逃得了。冤亲债主来找考生报仇,贡院摆了神像都拦不住,想想这得是造下过多大的孽,才能在这时候报应?
所以,哪怕这贡院里面有炼气士巡场,也决不许出手干预这种事。这算是仇杀,也算是天诛。
等这最后一面黑旗也插在东边墙上了,贡院大门“咣当”一声闭合,在外边落了锁,大铜锣一响,这时候考生才许摸笔。
“记着点规矩。不许和考生说话,不要和考生有眼神交流,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郭子衿嘱咐道,“你们两个是我推荐的,看在你们是帝隐观观主直系,又有我师父做保,才给你们揽来这么一个差事。要是惹出乱子来,上头得拿我开刀。我要是不好过,你们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总旗大人。”李桐光抱拳施礼,“我保证,一定不给您惹出乱子来。”
周贤苦笑着摸了摸鼻梁,说:“我说我不来,你非让我来,我签字画押的时候就应该写个‘麻辣鸡丝’。毕竟科考巡场,我才挣几个钱啊?”
“就你话多!”郭子衿瞪了周贤一眼,推了他一把,“巡场去。”
虽说已经可以动笔了,但是绝大部分考生还是在冥思苦想,迟迟不肯落笔。无论是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论,都不是那么好写。
看着这些考生冥思苦想的样子,周贤就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毕竟高考以及考研,比科举简单多了。
好些地方都拿高考头名比做状元。但是要周贤说,高考拿了名次,拥有了上大学的资格,只能算作是秀才。高考第一名没有被叫做状元资格,充其量只能叫案首。
因为科举的本质是一场选拔政务工作人员的考试,所以用公务员考试来类比科举,才贴合几分。
然而就算是国考第一名,都算不上是状元。想一下,状元最次也会被封七品或从六品的官。国考第一名能当上县长吗?当不上,就连乡长、镇长都当不了。得是再往上几个层级,组织内部的考试,才能和会试相当。
要知道这场考试的参与者本身就全都是“老爷”了,是举人,是官员的候补。
所以说要考上状元多难呢?没那么便宜,毕竟是三年一轮。
状元难考,三元及第更难。要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不过一般情况下,能连中解元、会元的,到了殿上,皇帝御笔朱批的时候,也会考虑一下要不要成全这个美名。只要文章写得还可以,皇帝当然愿意赐下这么一个三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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