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尼的《雨》表现出了一种抑郁和消沉的情绪,有着不愿说出来的无限烦恼和心事。”
“可尼在期待着、追求着,目标那样遥远而渺茫。于是,他空想出了一段不存在的景象,让幻觉与真实交织。”
“他空想出来的,只不过是自己内心的影射。而那把油纸伞,是在心里祈求的庇护。祈求上天的庇护,庇护伞下的人,也就是那时候的里拉梵朵。但是这仅仅只是空想,所以,撑着伞的“人”,也只能在雨里徘徊,悲苦独叹。”
“而诗中的丁香华,是指可尼心中期待已久的理想追求。这是对生活不可避免的苦闷,和对未来渺茫的憧憬。”
烛溪把茶盏放近嘴边,小小的啜了一口,目光飘向落着雨的远方,似乎是失了神。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了下去:
“可尼的事我不想多说,那些事都已经成为了历史,自己去领会吧。”
“接下来,我就讲讲,刚才发生的事吧。”
虽然是双目直视着他们,可眼睛里却没有他们的影子,她只不过是在回忆罢了。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眼角的余光,像一条游鱼,悄悄地游到远方。
“大概是百余年前,在一个地方,好像是江州。在那里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放在油纸伞下被抛弃的婴儿。”
“那个时候正下着雨,雨香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来,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她发现了那个婴儿,拿起了那把油纸伞,把婴儿抱起来,给婴儿取了个名字,叫百心。那个时候的百心已经快不行了,被雨香捡回来没过几天,就离世了。”
她纤细的玉指,一下有一下没的敲打在红木桌子上,同时,也在敲击着他们的心。
“那个时候才知道,雨香跑出来的时候,就是她丈夫死去的那天,也是她生下早产儿的那天。雨香被扫地出门,在大街上走着,捡到了百心。”
“她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又失去了家,捡到的百心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百心的死去对雨香影响很大,虽然她陆续捡到了两个孩子,但是那三个离开的人,变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执念,混乱了她的记忆。”
莫孤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哦,所以,雨香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疯子,是吗?”
“聪明。”烛溪向他投来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然后,继续说道:
“百心的灵魂太弱小了,但是她记住了雨香对自己的关怀,本能反应的去找雨香。人没有找到,反而依附到了帮婴儿的自己遮风挡雨的油纸伞上。”
“那个时候准备离开江州,那把依附着百心灵魂的油纸伞,被我发现在别人手中,就交换了一下。”
“闲着无聊,就给了百心一点力量,让这个灵魂渐渐长大。因为一直找不到雨香,所以,这把油纸伞就一直留在这里。”
“也是刚刚,百心感应到了雨香的气息,便哀求我带她去看看。毕竟,她这一缕灵魂,可以坚持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所以,我带她去见了她母亲的最后一面。”
“也就是说,百心已经不在了吗?”
“当然。”
一时间,既然没有谁再说话,静默了许久,他们才陆陆续续的起身,去忙自己的事。
“烛溪……”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烛溪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抬起眼皮,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
从来都是这样,也罢,习惯了就好。
“孤独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习惯了孤独寂寞的存在,也就渐渐的麻木了。”
朦胧的雨帘卷着微风,斜斜的飘了进来。那有着一双色如翡翠,亮如明珠的眼睛的女人,走了出去,在雨中漫步。
她一点都不怕下雨。
如果有一把伞,会比以前好的多。
可惜的是,历史,从来都没有如果。所有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条无法后退的路。
并不是命中注定,只是因为身不由己。
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