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来俊臣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到自己床上的,这对他来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那个美丽的小妾好像是醉酒时候的幻觉似的,他都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了。
卫遂忠家的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酿造的,后劲儿大,睡了一宿,头疼得跟快要裂开来一样。
从窗外漏进来的天光怪怪的,今天似乎并不是个好天气。
直觉这种东西很玄妙,来俊臣今天总觉得有哪里不放心似的,虽然不放心是他的常态。
他看着自己放在床头那个不起眼的漆盒,那里面,放着的都是他即将报送给武则天的密报,这些还没有报出去的密报,关系着密报中提到的人的性命,也关系着他自己的安危,如果被对方提前知道,这事儿就会变得格外棘手。
漆盒上那个雕成鹰嘴模样的铜扣有些歪了。
可他每次谨小慎微,放了东西都是确保再三它是扣死的。
卫遂忠、美妾,还有那一通他得意洋洋的言论。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巨石顶住了一样,瞬间窒息得眼前一黑。
慌张地,他摸出系在腰间的钥匙,插了好几下才找准漆盒锁扣的盒子,打开来的时候,他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里面是空的,原本被他塞得满满的漆盒,这时候是空的。
“那个婆娘去哪里了!”他大喊着冲出了卧室,问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家奴。
“您说的是哪位夫人?”家奴问着,来俊臣抢过来的妾室实在太多了,而此时,这个问题听起来更像是有意的讽刺。
来俊臣环顾着闻声赶来的家奴和妻妾,觉得每一个人都可疑,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
“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婆娘去哪里了!”
“您是说昨晚那位娘子?她陪您进了房间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了。”
“混账!昨晚谁当的班?一个大活人不见了竟没人瞧见吗?卫遂忠呢!备马,老子要去找卫遂忠那个窝囊废算账!”来俊臣粗糙而又尖利的声音充斥着整座宅邸,仿佛要把这些白墙都挠出抓痕似的。
但是,他的马刚从马厩里牵出来,门口已经来了人了。
人还没有出现在来俊臣的眼前,那声音已经让他心惊胆战,那是穿在士兵身上的盔甲随着他们整齐的步伐发出的摩擦声。
许多次,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兵马,杀到那些官员的府邸,在满屋妇孺奴仆的哀求哭泣中带走他们。
来俊臣在这条路上走得太快太远了,快得他都没有工夫停下来回望一下自己的来路,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门中。
和全副武装的兵马一起抵达的,还有一架华丽的马车。
锦缎织就的门帘被侍女掀开,妆容精致的太平公主从里面探出了头来。
而紧挨着马车,如同奴仆般卑躬屈膝站着的那个人,正是昨夜和他豪饮的那个窝囊废卫遂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