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口鼻中都有烟灰,想来是烧死的……”
“这水榭不大,起火了如何就逃不走呢?”来俊臣的这句话听起来,倒更像是个陈述句。
“这个……尚不得而知……但据这妓坊中的人说,是见到杨九娘带了人来,只是此人脸生,不知道是谁。”
“谁说的?带过来。”来俊臣阴沉着说。
不一会儿,一个姿色一般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被带了过来。
“叫什么名字?”来俊臣打量着这个女人,问着。
“贱妾喜宝。”
“你说你看到杨九娘带了人来,可看清是什么人?”
“是位新客,只听妈妈喊他小相公,并不知道姓名。”
“这妓坊就你一个人见到?”来俊臣脸上闪过一丝怀疑。
“来这里,都是奔着姑娘来的,姑娘们也都尽心服侍着相公们,谁会在意新来的客人是谁?那时候只有喜宝和仙瑶未曾接客。妈妈本来想让喜宝接客,我瞧着这小相公长得俊儿,正动了心了,没成想他却嫌弃喜宝,一定要见仙瑶,喜宝好不伤心,自然记得。”
“长得俊儿?到底是什么长相?”来俊臣微眯了一下眼睛,盯着喜宝。
“嗯,高鼻深目,肤色极白,似乎是个胡人,但又比一般胡人好看了许多。”
“年纪呢?”
“瞧着不过二十。”
“可还听到些什么?”
“唉,水榭起火之前,隐约听到妈妈的吵嚷声,那时外面歌舞正盛,也就喜宝这种不招人喜欢的,冷清坐在房中,故而听到几句,似乎是小相公要赎了仙瑶,妈妈不肯,说什么要命有一条,要赎仙哥儿门都没有!”喜宝学着杨九娘的口气,有模有样的,在这两具尸体边上,竟有些诡异的滑稽。
来俊臣皱了一下眉,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他看着喜宝离开的背影,问着边上的差吏:
“听说,这仙瑶是个胡姬?”他不想放过任何的细节。
“确实是个胡姬,据说有绝色,如今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惜了……”差吏说着,带着些不关痛痒的唏嘘。
来俊臣不再说话,离开了这个地方。
……
乾元殿里,武则天坐在案几之前,如同平常一样,批阅着奏折。
只是上官婉儿侍奉在一旁,比平时更加殷勤一些。
以往,武则天高兴时,便会和上官婉儿多聊上几句,上官婉儿亦会在恰当的时候,略微提几句对奏折上内容的看法。
然而,今天这些都没有。
心照不宣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看起来一切如常又那么不同寻常。
“皇上,御史来俊臣求见。”殿外进来的太监通禀着。
在武则天身边整理着如小山般奏折的上官婉儿,忙碌的手忽然停住了。
而武则天手里拿着朱砂笔还在一如既往地批阅着,只是随口说着:“好,让他进来吧。”
来俊臣躬身进了乾元殿,什么都没说,就先拿眼睛瞟了一眼上官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