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把这些花哨华丽的衣服锁在柜子里,不知为何今日穿出了门。
孔暝和孔幽的五官相似之处不多,唯一有点关系的,可能就是眼下的痣。孔幽在左眼角,孔暝在右眼底。
孔幽气质清淡儒雅,孔暝更加锋芒毕露。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一柄被打磨得寒光四射的利剑。
他这次轻装简从,只带了两个家侍,一男一女。
和前呼后拥的邱家形成鲜明对比。
两个侍从的容貌并不起眼,但从他们的气势,和握剑的姿势来看,就知道他们的功力高深。
孔暝环视议事堂一周,那森然的目光让所有人寒意顿生。
他看人的时候,喜欢盯着对方的眼睛,眼睛最不会骗人。
闪躲的眼神、故作镇定地瞪起双目……不管是哪种,都会暴露对方真实的心境。
最后,孔暝的视线落在孔幽身上,蜻蜓点水,收回。
孔幽对着他笑笑,不是庆幸救兵来了,只是单纯因为见到弟弟而高兴。
带领孔暝上山的是发糕。小发糕胖乎乎的,没有孔暝和他的侍从脚程快,这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他不能随便进议事堂,所以在门口对着孔幽手舞足蹈,大概意思就是他把孔暝顺利带过来了。
孔幽轻轻颔首,回去之后多给小发糕两碟点心。
孔暝不用先开口,自有人来招呼他。
道缘长老主动从座位上走下来。
“原来是孔氏的家主,真是稀客。来两个弟子,添一把椅子给孔家家主。”
议事堂内的座次一变,现在大长老坐在最首,两个堂主在他的左手和右手边。
邱家夫妇仍然坐在原位,但在他们对面,多出了一把空椅子,这是给孔暝准备的。
孔暝的视线落在那把椅子上,启唇。
“劳烦再搬一把椅子过来,家兄站得久了,也得歇歇脚。”
孔暝要孔幽和他同坐。
此言一出,邱母顿时不乐意了。
“孔家家主,孔幽现在是鸦首山有罪的弟子,他怎能同坐?”
孔暝的眼眸一转,望向那衣着华贵的妇人。
“我适才说过,家兄站得太久,乏了,得坐。”
孔暝一字一顿,说得清楚。
邱母觉得这年轻人真是油盐不进。孔家的家主就这么目中无人吗?
“家主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你的长兄孔幽,犯了鸦首山的数条门规,他现在是宗门的罪人!”
孔暝淡淡地“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我暂时无须追究家兄究竟犯了几条门规。他现在不是以鸦首山的弟子,而是以孔家嫡子的身份,站在诸位面前。
他是我孔暝唯一的嫡亲兄弟,拥有孔家半数的家业。他手上的那枚羊脂玉扳指同样能调动孔家的兵财仆物,和我的权力一样。
只是祖训规定,家主只能有一位。家兄不喜琢磨这些生意经,父亲便将我任命为家主。但家兄该有的,一样不会少。”
孔暝的双手负在身后,右手缓缓转着左手拇指佩戴的翡翠扳指,目光沉着地望向面色苍白的邱夫人。
“我现在让家兄孔幽随我同坐,邱夫人,还有在座诸位,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