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弘一脸唏嘘。
如果没有记错,在嬴政死后,那两人还真的割地为王了。
不但砍断了交通要道,对于秦廷发出的求救信也是已读不回。
如果当时有岭南那数十万大军回援,那么巨鹿之战的结果或许就会改写。
刘邦项羽之辈的命运,也就彻底不同了。
“你为何肯将此事告诉我?”李信深深看了夏弘一眼,沉声道:
“你就不怕我去告密?那两人虽远在南海,但朝中故旧可不少,招惹了他们,你可就要……”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夏弘洒然一笑。
“赵叔信你,我便信你。”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犹如一道利剑,直接刺中了李信的心防。
李信眼睛一红,旋即大笑了起来。
“老赵好福气啊!居然有你这样的子侄!好小子,老夫承你的情!”
说着,将腰间的宝剑解了下来。
“老夫看你那日对敌,无甚趁手兵器,这把剑跟了咱半辈子,今日便送你了!”
李信轻轻抚摸着剑鞘,仿佛再和老友告别一般。
“大叔,这怎么使得,我岂能拿……”夏弘也是一惊,连忙推辞。
然而,这边李信却已经宝剑递了过来。
“都说宝剑赠英雄,希望在你手中,这把剑还有能绽放光彩的一天!”
李信莞尔一笑,指了指树墩上的棋盘。
“再说输了棋,总得留点东西吧。区区一把剑算什么,就算有朝一日,你想要这江……哈哈,咱也会帮你弄回来!”
李信拍了拍夏弘的肩膀,旋即洒脱转身离开。
这次过来,他心中已无遗憾。
留下一把剑,只当留下一个念想。
这柄唤作巨阙的宝剑,跟随他已有近十年的时间,从未有一日离身。
当年欧冶子一口气,连制五把绝世名剑。
巨阙是第一把,也是众剑之长。
他赠剑巨阙,便暗示着,夏弘才是他承认的皇长子。
夕阳西下,李信负手走在乡间小路。
与来时的心事重重不同,此时的他仿佛倦鸟归林一般,显得闲庭信步。
望着远处那个未曾离去的身影,李信眼中透着一抹坚定。
“孩子,你放心,有我李信在,南海三郡必将永属大秦!”
……
夜风渐起,月色朦胧,整个王庭都被裹上了一层银装。
烛光下,嬴政翻阅着近几日各地的奏章,眉宇间带着一抹愁色。
自从推行纸张办公之后,他案头的竹简是越来越少了。
然而,实际上的工作量却是原来数倍之多。
原本因为成本问题,官员们描述问题,惜字如金,往往捡重要的说。
可有了纸张之后,各地官员,生怕有所遗漏,全都事无巨细的上报给朝廷。
几天下来,嬴政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了。
眼下腹中有些饥饿,他让人煮了碗白粥,趁着吃饭的功夫歇息片刻。
在他案头显眼的位置,摆放的依然是前几日夏弘那篇关于银行的指导方案。
只可惜自从廷议之后,赞同者少之又少,眼看着南方受灾百姓来年将面临无粮可种的困境,嬴政也觉得烦躁。
说到底,还是因为国库空虚,否则按照夏弘那小子的说法,只要他带头入股,那些豪商贵族肯定会抢着砸钱。
唉,上哪去找那么多钱呢……
嬴政喝下一口白粥,只觉得味同嚼蜡。
就在这时,一个內侍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十八皇子在殿外求见!”
“胡亥?他来做什么?”
嬴政眉头微微皱起,旋即摆了摆手,让內侍将人带进来。
最近公事繁忙,他与这些孩子也好久没见了。
他自小缺失亲情,并不想留给儿子同样的遗憾。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小胖子拖着一个木箱子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胡亥将木箱摆在身前,露出一脸憨憨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只是谁也没有留意到,他那天真无邪的目光,在碰触到嬴政身后的龙椅时,闪过了一抹贪婪暴戾神采。
“儿臣,拜见父皇!”
胡亥跪拜在地,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