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几人在黛玉屋内说了一会子的话,见黛玉面上稍稍露出疲态,便知道黛玉素来便身子弱,今日这般闹了一早晨,只怕是早就乏了,便齐齐告辞而去,留下黛玉一人歇息。鴀璨璩晓
待几人离去后,黛玉方才让紫鹃橙意将自己扶到软榻上歇着:“紫鹃,你去将云夫人送与我母亲的画作拿来,橙意,你帮我敲敲身子,我这肩膀疼得厉害。”
“姑娘,那寒梅图虽说是夫人所作,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姑娘的身子。那画放在哪儿,自己又不会长翅膀飞了,姑娘何必这般忙着看呢,倒不如好好睡一觉,等歇息够了再看也不迟。更何况若是夫人知道姑娘为了夫人的一幅画作伤神,只怕巴不得将那画撕了呢。”橙意见黛玉精神疲惫,却仍是要强撑着看画,心内担忧,便开口劝解道。
紫鹃闻言也开口笑道:“橙意说的是,姑娘便好生歇着罢,待回到府中,我便立即回禀二奶奶,让二奶奶差人将这幅画细细装裱了,挂在潇湘馆的墙上,保管姑娘日日看得到。”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越发的话多了,向来是你家姑娘脾气好了些罢,如今竟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黛玉无奈,知道两个丫头的确是为了自己着想,也没有多说什么。
紫鹃橙意见黛玉不说话了,便只服侍黛玉躺下,又将那绣着并蒂荷花的大红锦缎棉被拉给黛玉细细盖上,方才悄声退到外间,面对面地坐在绣墩上绣着帕子。
黛玉这一睡,直直睡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醒过来。黛玉睁眼看到房内摆设精致非常却有些陌生,歪着头想了一想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是在丞相府而非潇湘馆。
“紫鹃、橙意。”黛玉话音才落,两丫头便拿着盥洗用具进了里屋。黛玉微嗔道:“你们两个小蹄子越发懒了,我们如今是在丞相府作客,比不得在府里,如何让我竟睡了这许久。”
“姑娘一向觉少,夜间时常半夜就醒了。今儿虽说劳累了一上午,姑娘好歹能好好睡上一觉,也算是件好事。何况云夫人只怕也还在歇着呢,姑娘慢慢梳洗了再过去也不迟。”紫鹃端着铜盆,看着橙意帮黛玉将茧绸的帕子浸湿绞好,递给黛玉擦了脸,换了衣裳,又帮着黛玉将头发松松挽成简单的兰花髻。紫鹃橙意两人看了看,没有什么疏漏之处,方才尾随着黛玉出了门。
黛玉原本想着叫着三春一齐出门,可因云夫人叫了疏影前来说今日只怕几位姑娘们也劳累了,便让几位姑娘各自玩耍,不必再过去。黛玉因想着云夫人是自己母亲的故交,又记挂着自己的生辰,再者,前次云夫人送自己里礼物也比另外几位姑娘丰厚了些,便是单独过去拜访道谢,也是应该的。
云夫人也好似料到黛玉会单独过去,便唤了暗香秋水两人在东暖阁歪候着。两丫头见黛玉果然要到云夫人院中去,只抿嘴笑了笑,也不多话,只在心中暗自佩服自家夫人了事如神。
黛玉到了云夫人院中,云夫人尚在午睡,便在外间和李嬷嬷悄声说着话。李嬷嬷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如今见黛玉天真却不放肆,说话极有分寸不显得丝毫谄媚,也暗暗赞叹,怨不得连皇上身边的老人祝嬷嬷见了,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朕不愧为探花郎的女儿。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得里间悉悉索索的声响,便知道是云夫人起身了。李嬷嬷向黛玉一笑,便连忙进到屋内服侍。莫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李嬷嬷方才道外间让黛玉进去。
云夫人见黛玉进里屋来,连忙将她拉过来身边坐下,说道:“好孩子,今日这般乱了一早晨,你便在屋里多歇息一会儿便是,如何忙着过来,也不怕你的身子吃不消。”
“多谢夫人关心,黛玉已在屋里歇息了一会儿,无碍的,倒是黛玉扰了夫人歇息了,真真是罪过。”黛玉见云夫人态度和蔼,想起了自己母亲在世时的情境,不由得的心内一酸。
“你这孩子,也忒多心了!”云夫人见黛玉疏离有礼的态度,也是感慨万千:“我与你母亲当年是手帕交,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我照顾着些你也是应该的,不比这般小心翼翼。现下正好你也过来了,我本想着等过会子使人唤你过来,哪想到你变先过来了,这样也好,我们娘俩儿便先说着话,待会儿让你见个人。”
黛玉听云夫人要让她见一个人,便不由得想起慕容铮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心内扑扑直跳,便是连抱在紫鹃怀里的月华也有些兴奋不安。云夫人见状,暗暗好笑道:“终究是个小姑娘,如何掩盖的了心中的想法,可是这次只怕要让她失望了。”
两人心中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便听得门口一声清朗的声音说道:“夫人,林姑娘可过来了?”
黛玉听见此声音,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因为那声音明显不是慕容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