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云霞未散,街上行人听见一声奇异的响动,都往庞府大门看去。
驻足看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也就自发离开了。
万俟云螭触动结界后,并未走远,十分大胆的留在附近观察。
一息之间,便有数道人影自院墙内飚出,面向八方,森严以待。
“这不就看清了么。”他轻轻地道。
白十九咬牙切齿:“下回动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
万俟云螭眼盯着那几个人影,漫不经心地:“尽量。”
他注视着那几个因结界被触动而发动的天师,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心中估摸着这些人的能耐,眼看他们的神情从满是戒备杀意,到逐渐变得茫然,最后几个人碰了个头,交谈数语,其中一个啐了一口,又回庞府院内去了。
十六人。
仅仅是响应最外一层防卫的天师,就有十六人。
万俟云螭的眼睛暗了暗,真正对这面围墙后面的情况起了兴趣。
“怎么办,这么多天师!”白十九着实是出乎意料,虽然从戚红药那里听说了庞府格外戒备森严,但这架势也未免过于惊人了。
一个小小的镇子,就算是闹了妖,请一两位天师便罢,还用人海战术,把自己宅邸围成铁桶一块,那个庞大海究竟是有多怕死?
白十九如今只愁一件事:他俩要怎么进去啊?
他有点儿懊恼:“我怎么就忘了问问戚姑娘?”
万俟云螭冷声道:“你不提她就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白十九背着他做了个鬼脸。
就知道凶我,有本事你当面跟戚姑娘刚,小样儿,有你栽的一天!
万俟云螭会不会栽还未可知,但戚红药是栽了。
字面上的意思,栽倒在地。
好容易打发那老大夫,她便想起身去赴约,可还没出院门,就被人堵了回来。
“姑娘这是去哪里?二少爷吩咐,一定要你养好了伤,绝不可再受劳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自垂花门外转入,正巧拦住了戚红药。
戚红药起先还耐着性子解释,说自己已无大碍,那管事的却听不懂似的,点手唤来一名女仆,吩咐道:“你在这里伺候着,二少来时,戚姑娘若是不见踪影,有你的好瞧!”
说完转身便走。
戚红药听得眉头紧锁,想要拦他,那女仆以为她要走,扑通一下跪在面前,砰砰磕头。
她看着年岁不小了,满面惊慌唯唯诺诺,不一会儿,额头就青紫一片。
戚红药当然可以转身便走,左右她手脚也没被拴上,可她走了,这女人明显是要倒霉。
看看天色还未全黑,自己跟那二人也没约具体时间,只好晚些过去。
最迟等待到亥时,她直接离去便是,莫非沈青禾会三更半夜跑来找她?开什么玩笑。
这么想着,她便先回屋,没多久,晚膳就送了进来。
连日奔波,没吃上几口饱饭,看不见饭时,还觉不出饿来,一见到,才知肠肚都贴成一片了。
她对吃食也不挑剔,能入口的都行,何况沈琼为了接待好二少爷,宅上换了最好的厨师,连带戚红药也跟着沾光。
饭一下肚,困意就上涌。
人吃饱犯困,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这种困到眼皮都睁不开的情况很少在戚红药身上发生。
十五岁左右,她曾孤身深入一片满布妖巢的地带,那里连脚边爬过的蚂蚁,都可能置人于死地,接连一十三天,她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脱身后一头栽倒下去,大睡七日不曾醒来,前来接应的同门还以为她死了。
按理说,就尸胡山这一两日的奔波,她不至于累成这副样子。
戚红药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刻大脑已经陷入混沌,没多久,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