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钱阿九终于在数第三遍的时候没因为手抖出差错,完整的把钱数了个遍,末了还递给我一张,讪笑道:“王老板,你多给了一张。”
“多了你就拿着吧,我有点事要问你。”我坐着没动,紧盯着钱阿九的眼睛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钱阿九快速的收回了钱,紧紧的抓在手里,看样子还怕我再要回去,他一叠声的答应着,顺手讲钱塞进皮衣内衬的兜兜里,心满意足的拍了拍。
“你这幅画到底是怎么来的,希望你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不图你手里的古董,我只想知道画里的这个人是谁?”我指着油画问道。
“能让我抽根烟吗。”钱阿九的肩膀垮了下来,佝偻着腰胆怯的问了我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不少的土烟叶子,然后他用报纸给自己卷上根烟,一边抽一边讲述起来。
钱阿九原本就是高岭镇河西村的村民,只不过他常年在外打工,一般也就是逢年过节才回来。今年他打工的厂子效益不好,没什么订单,所以早早的就放假了。
钱阿九回村以后,闲着没事就跟人打牌,前几天从一户村民家打完牌出来后,就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钟了。
当时他喝了不少酒,脑袋也有点晕乎,只记得那天晚上月亮还挺大的,月光把周围的环境都照的通透,不用打手电筒就能看得清路。
都是一个村的,本来回家的路也就几百米,结果他不知道是酒劲上头了还是没注意,走着走着居然顺着村里的小路走到村外面去了。
当时他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一样,只知道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等他七拐八拐地顺着山路走到一个地方以后,被冷风一吹,才猛地打了个机灵清醒过来。等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当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差点没瘫倒在地上。
无他,这家伙居然走到山里的一片乱葬岗里头去了。
这片乱葬岗钱阿九倒是知道的,离村子不远,差不多只有半里路,不过存在的时间很久。
听说抗日的时候曾经有日本鬼子在这里砍了不少人的脑袋,然后就地掩埋。因为当时兵荒马乱的,死人是家常便饭,就有村民把一些无主的尸体也埋到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坟地,
钱阿九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如何走到坟地里来的,清醒过来之后,冷汗直冒,他不停的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边拔腿就往村里跑。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跑了半天也没跑出去,反倒是跑到了乱葬岗的最里面。
直到他累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没路了。
这里本来就是个山窝窝,往前是巍巍群山,陡峭的山坡上连树木都长的稀稀拉拉的,除了有少许的猴子在这晃荡过,平时就没有村民会来。
钱阿九浑身颤抖着,当时腿就软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原路返回吧,还要路过那片乱葬岗,可不回去也不行,山里晚上冷不说,谁知道这里黑灯瞎火的会冒出个什么东西来。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来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过,大概是六几年的时候,村里发生过几具无头尸体半夜出来找脑袋的事情。
听说那段时间每到半夜三更的时候,无头尸体就在村里转悠,挨家挨户的敲门,声音咣咣的震天响。
这时候连村里最凶狠的土狗都噤了声,呜咽着缩回了狗洞里,瑟瑟发抖。有胆大的人从窗户缝隙里朝外看,无头尸脖子上的砍头疤还在,可就偏偏没了脑袋,那种恐怖的景象相信人看过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时家家户户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门了,该喂的鸡鸭小猪也全都赶回了栏里,接着紧闭门窗,连煤油灯都不敢点。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一家的男主人天亮被发现脑袋没了,睡在同张床上的媳妇倒是没事,却当场就被吓疯,村里人都说,这男人肯定是日本鬼子投胎转世的,被乱葬岗里的无头尸体寻仇来了。
钱阿九倒是知道村里有个老阿婆,整天在村里瞎转悠,不理人,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被拉去当替死鬼的男人媳妇。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实在不行挨到天亮再回去也行,反正现在是没力气继续跑,他也要想办法摸清楚方向,免得在坟包里转来转去的迷路,到那时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