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仅仅几息之间,一张符箓便成了。不过这一套符阵繁琐,时间紧迫,李紫没有片刻休息,又抽出一张符纸画了起来。徐怀谷等待之时,也朝杨昀和冰凤交战之处看去,却见杨昀落败得更厉害了,被冰凤逼得险境迭生。
徐怀谷心间焦急,李紫同样也是。她的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画符对心神的损伤实在太大了,因此符箓师都是事先画好了符箓来用,临时画符本就劳心费神,更何况要画一套符阵出来?也亏得李紫对这一道钻研得深,不然早就已经力竭了。
但李紫还在坚持。她紧咬住牙关,符刀在她手上的速度慢了很多,似乎每动一寸,都要花费很大的气力,但符纸上的金线还是在慢慢延长,汇成金线纹样。一张又一张,终于子符都画好了,到了最后一道关键的母符。李紫大口喘着气,脸色涨红,快到了极限。
徐怀谷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却被李紫摆手拒绝了。她强撑起最后的精神,提起符刀,开始画母符。
母符乃是符阵的根本,又要协调各处子符之间的功用,因此比子符复杂得多。但是这画符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怎么能够轻言放弃?杨昀还在那边与冰凤死战,就快要输了,而逆转局势的契机就在他们俩身上,他们怎能不拼命?
一条一条的金线在符纸上画了出来,李紫手上的符刀在颤抖,她虎口发颤,但依旧紧紧地握住刀。徐怀谷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徒劳的心疼,好似度日如年,却又帮不上忙。
终于,那最后一道母符上的金线纹样逐渐成形了。就在最后一笔落下之时,李紫猛地呼出一大口气,脸色煞白,手中符刀“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人也虚脱了似的往地上摔去,幸好徐怀谷及时扶住了她。
徐怀谷看着李紫眼皮子都在微微颤抖,心疼不已,道:“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不行。”李紫虚弱地抓住徐怀谷的手,语气满是倔强,“你带我一起去,你从来没布过符阵,一个人去怎么弄得好?”
徐怀谷皱眉,只得妥协道:“好,那你一定抓紧我。”
李紫闭眼,喘了几口气,轻声道:“嗯。”
徐怀谷把李紫背起来,让李紫的双手环在自己脖颈上,然后才踏上了飞剑。徐怀谷挥剑,艰难地在空中密布的冰凌冰柱中开出一条路来。脚底的飞剑往空中升去,离地面越来越远,不久就进入了云端。
李紫把脑袋贴在徐怀谷的背上,睁眼往四周看了一下,轻声道:“往西南边去一里半,丢出第一张符。”
徐怀谷照做无误,把第一张子符丢出。那张黄纸符箓悬在了半空中,任凭大风如何吹拂,也悬在原地不动。
“往西北边走五里,丢出第二张符。”
“西边再走五里。”
“不对,不是这里,再往南走半里。对,这里才对。”
“东边走八里。”
“东南边三里。”
“好了,最后一张,南边七里。”
很快,所有的子符就已经全部布置好了,只剩下那最为凶险的最后一张母符,需要布置在战场的正中心上空。
或许是冰凤与杨昀之间的战役太过激烈,让双方都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周围发生的事,到目前为止,徐怀谷和李紫在边沿布置的符箓倒是还算顺利。只是这最后一张母符,位置实在凶险,若是被冰凤觉察,只怕二人有死无生。
徐怀谷站在飞剑上,看向交战之地,迟疑了。李紫心神损耗太多,只觉得脑子里像是在煮馄饨似的,怎么转也转不过来,此时只虚弱地劝道:“走吧,走吧,带我进去。母符布置好之后,还得靠我催动才行。”
徐怀谷直直地看向杨昀。他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两柄飞剑满是伤痕,速度也大不如前了,而反观冰凤那边,却依旧有无穷无尽的冰供她使用。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徐怀谷喃喃自语道:“你说我们这么做,有意义吗?若是停下了雨,杨昀依旧不是冰凤的敌手呢?连我们也要被牵连。”
李紫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可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良心能过得去吗?求自己一个问心无愧,这好歹……好歹也算一种意义。”
徐怀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飞剑义无反顾地继续往交战的中心飞去了。碎裂的冰块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徐怀谷只是挥剑把它们挡开。越是靠近交战的中央,飞剑的行驶也开始愈发不稳定了起来。
李紫把双手环得更紧了,脸也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上,二人感受得到彼此的体温。
徐怀谷别无杂念,他手中捻着最后一张母符,一心御剑往前飞去。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深刻地感觉到了,那种身临其境的意味,像是钥匙插进了锁孔里的茅塞顿开之感。一切的一切终究不是幻想的梦境,而是变成现实了。
徐怀谷昂首挺胸,看向远方。他既然身处世间,便终究无法独善其身,这也是他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