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啊,我经常听别人说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漂亮,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出去过。”
徐怀谷看着贺巧儿,莫名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个人来,那个和自己一起在泠江边探险的人。他忘记了李紫的脸,可是却还依稀记得她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徐怀谷有些心疼贺巧儿,便说道:“那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呢?你还年轻,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出去见识一下世面,的确是件好事。”
贺巧儿苦涩地笑了,说:“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不说去外面要花多少钱,我爹生活在苏昌,我要是一个人走了,我爹就得孤孤单单地生活在这里,我哪里放得下他?”
徐怀谷想起了那还远在东扶摇洲的自己的父母,顿时倏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是啊,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对于那些父母们来说,自己家的孩子就是唯一的期望,你能有这一份孝心,真的很难得,不像我,死没良心,只顾着自己一个人潇洒快活,却没有想到父母的感受。”
贺巧儿见着徐怀谷一脸的忧愁,也被感染了,好奇地问:“这么说起来,你多久没回过家了?”
徐怀谷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十一年。”
贺巧儿被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徐怀谷。她看着徐怀谷如此年轻,还以为徐怀谷最多在外漂泊了一年或是两年,却何曾想过竟是有十余年都没有归家了?
徐怀谷看贺巧儿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自嘲一笑道:“我今年二十岁,却已经离家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来,没有修过一封家书,也没有带回家过一条音讯,他们可能都以为我死了吧。大概江湖浪荡子,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吧。所谓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哈哈,也可能是在说我吧。”
“我走过两座大洲,经历过几十个国家,见过无数的风景,可是啊,家这一个字,却许久都与我无缘了。”
徐怀谷突然很认真地看着贺巧儿,说:“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一个人靠着自己的脚,永远也丈量不完这一片土地。你要是像我一样离家,估计一走也要走个几十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选择留下,一点也没有错。”
贺巧儿怔怔地看了徐怀谷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继续往山上走去,大约又走过了半个时辰,路上的人终于慢慢多了起来。而且这些人之中不仅有樵夫和木匠之流,也有佩刀佩剑的江湖人了。
在这山脊之间的一块平地上,石子小路变得愈渐宽阔,随即分出了好几条岔路,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贺巧儿对这里路熟,指着一条路就说道:“这就是去找我爹的路了,他们最近在修一个叫做祖师堂的地方。方仙长想要把楼建在一处悬崖峭壁边,因此他们就在那里修建。告诉你,你既然是来专门看风景的,那个地方可千万不要错过。那里的视野非常开阔,可以看见整个大江转弯的全过程。”
徐怀谷点头,也和她一起走向那里。只消片刻,就有一座一层楼高的建筑木架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毫无疑问,这就是祖师堂了。
那祖师堂虽然只有一层高,但却修建得很大气。底下有好几十名工匠在进进出出,还有挑夫不停地从山林之间扛着巨大的木头钻出来,然后再由许多光着上身的汉子们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把巨大的圆木立起来,架在那祖师堂的骨架上。
贺巧儿把食盒和竹筒从徐怀谷手上拿过来,走到那祖师堂骨架之下,大声对着上面喊道:“爹,下来吃午饭了!”
有一名灰头土脸的中年男子回头,往下面看了看,见到贺巧儿,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他应声回道:“好,知道了,等我做完这个梁子,马上就下来!”
说罢,他开心地笑着转过头,继续投入到了他的工作之中。
旁边有一位工友羡慕地看着他,说道:“老贺,真羡慕你啊,还有人给你送午饭吃。像我,就只有孤单一个人,没人关心我!”
那姓贺的男人一边做工,一边笑着说道:“你家不是也有个闺女吗,怎么不见她也给你上来送送饭菜啥的?”
那人说道:“闺女?我闺女出嫁了,就在上个月。家里的婆娘身子骨也不太好,上山的路太远了,我不准她过来。我自己饿着点没事,大不了回家多吃些就行了,但是要是害她生了病,那可就罪过大了。”
男人点了点头,那人又担忧地低声说道:“话说老贺啊,你闺女年龄也不小了吧?是时候该找个人家嫁了。人家一黄花大闺女的,哪能成天伺候咱们这些个年过半百的人啊?毕竟还是要成家的,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迟了的话,怕就没人要咯!我们是迟早要进土里的人,孩子们路还长着呢,要多为他们考虑考虑!”
男人听到这里,手头活计顿时停了,皱着眉头想了又想,随后叹了口气。
他那名工友说完话就继续去专注做活去了,男人便转头看向贺巧儿,看见她坐在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眺望着远方,正在出神。
男人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心,那还剩下一点的屋脊梁子也没心思做了,他从木架上缓缓走下,走向了贺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