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要感叹下,幸好逢君未娶时?”天媛心底里当然庆幸,在他愿意又可以接受爱情的时候,遇见了他。不然,她也许就是第二个刘丽梦。爱上他,是那么情非得已。两人相拥的更紧,互相获取着对方的温度,缓缓入眠。
镇国王仍旧心无旁骛的计划着攻城,想出了一个主意。把□□包在铁球里,只留出个信子出来,用的时候,拉下信子,扔出去效果会更好。机械科马上做了几个样品出来。镇国王分发给几个部队试用。忙的不亦乐乎。
天媛每天都过去探望刘丽梦。木易大夫的药很好用,刘丽梦已经好了很多了。但精神还是很恍惚。她有时好似清醒了,对天媛说:“我去看过他给你建的无忧宫,不如我的喜蟾宫的十分之一。他若愿意,可以建的很华丽的。他只不过在应付你罢了,他根本就不爱你。”天媛为她整洁着营帐,只当没听到。有时她糊涂着,当天媛是自己宫里的内侍,拉着天媛的手,小声说着:“我今夜陪在我儿子身边。你快去给王爷通报一声,想法让皇上别来咱们宫。”又恨恨的说着:“我儿子病成那个样子,皇上却和张夫人夜夜快活!我恨死这个皇上!我要皇上所有的后宫都来给我儿子陪葬!”有时候她流着泪自顾自的说着:“都怪我自己,太偏执。爱着翎哥哥的时候,一心想要得到他。到了宫里,一心想要当皇后。后来又一心想要出宫,又一心想要报复他。我错就错在总是只想着自己,一点也没有替他着想过。我错在自己太自私!”天媛听着也流着泪,她又何尝不是自私的,她也从没有多替他想过一次。每次都只想着自己看不得他和刘丽梦亲近,委屈的厉害。说不定他也痛苦着。他也迁就过,努力过,他为她做得一切也是愿意的,当他摇摆的时候她没有在他身边鼓励他,却一次一次的离开了他。他却没有放弃,一次一次的接受她,一次比一次宠溺她。天媛想着,如果自己生在王侯家,或许比刘丽梦有过之而无不及。
镇国王没有一点分心的余地,专心致志的部署各个军营,他不能容忍在最后的战场上有任何闪失。威州军营里到处都充满着激动和兴奋味道。大家都急着要赶紧结束这场耗时一年有余的战争。没有一个人不愿意在新春佳节回家和家人团聚的。天媛也盼着这场熬干了她眼泪的战争赶紧结束,她再也不想每天都为了他的安危提心吊胆了。
天媛给几个伤兵换好药,煮了药草端过来给刘丽梦,却不见刘丽梦的影子。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出来问侍卫,侍卫也是大惊。惊恐的对天媛说:“刚才有长官叫过去吩咐了两句话,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可能趁没人守着,偷偷跑出去了。”天媛手心发凉,大战在即,不能出任何差池。赶紧找人去给田广报告。自己和卫士在大营里跑着寻找。想到刘丽梦好像说过,想要回京城,想去找娘亲。便向大营外面寻去。卫士带了几十个人跟着天媛。他们出了大营,周围的寂静让卫士们顾虑了起来。天媛寻人心切,顾不上太多就大声的叫喊起刘丽梦的名字。卫士们虽知道危险,也只能随着天媛高声喊叫起来。寻找了半晌,也没看见一个人影。卫士们觉得离大营已经太远,再不敢向前,催着天媛回去。天媛也想着出来的仓促,还是回去按照田广的吩咐行事比较好。他们正往回走,前面树林里忽的闪出几个骑兵,仔细看过去,却都穿了威州军的军服。在仔细看,刘丽梦却是坐在其中一个马上。这时也看见天媛,高兴的叫着:“娘亲,娘亲,丽梦终于回家了。”天媛知道刘丽梦一定是被人骗走的。小声对卫士们说:有诈!卫士们也都看出刘贵妃有些精神恍惚。不敢掉以轻心,团团围住天媛。正相持着,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晃出来,高高瘦瘦,却是窦知年。天媛心道中计。有个卫士悄悄递给天媛一个小铁球。轻声说,危机时拉下信子,扔出去或许能救命。天媛好好攥在手里。窦知年,慢慢晃到最前面呵呵笑道说到:“真是冤家路窄。当初不是你,我窦知年早就是都督了。我在牢里想了各种弄死你的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献给女真王。”说着哈哈大笑着,命:放箭!天媛周围的卫士们挥刀劈掉一些,一些插在了最前面的几个卫士身上。天媛看着有卫士倒下,急了,喊着后退,后退。窦知年的手下骑马赶杀过来,嗖嗖的箭穿梭在天媛的耳边。有一支躲过了卫士们的阻挡,猛地飞过来,刺在天媛的大腿上。天媛大叫一声,软瘫在了地上。窦知年疯狂的笑了起来,转头对刘丽梦说:“你快不快乐?”刘丽梦本来眼神迷离,神情呆滞。听见窦知年的狂笑,突然清楚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天媛。天媛腿上又着了一箭,浑身是血的蜷曲在泥泞的地上。刘丽梦好像看见了那天,她被按倒在土堆里,被这个浑身恶臭的男人□□着。她眼里带着杀气,猛地策马全力撞向窦知年。窦知年不备,被撞下了马。情急之下拽住了刘丽梦的衣服,刘丽梦惊叫一声也摔落在地。看见窦知年在地上挣扎,反身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窦知年的手下赶紧下马救主,却是怎么挣也挣不开。天媛身边的卫士催促天媛扔出铁球。天媛怕伤到刘丽梦一刹那的犹豫,刘丽梦一直侧眼瞄着天媛的动作,看见她犹豫,高声骂道:“贱人,快扔!”天媛咬住牙,拉开信子把手里的铁球用力扔了出去。铁球着地的刹那嘣的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一切。隔着滚烫的烟火,什么也看不见了。来的几十个卫士只剩下五,六个还可以勉强行走,架起天媛快速的往大营奔去。
正奔着,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卫士们以为是大营来的援兵。停住了脚步,不想却是女真骑兵。天媛闭上眼,觉得命休于此了。就听见女真骑兵里面一个带着高冠的人□□着策马过来,看着天媛道:“本皇以为窦知年是骗我,没想到真的钓来一条大鱼。你说,我要是纳了你充我的后宫,镇国王会不会很生气啊?”说着挥挥手着人去捉了天媛过来。天媛身边的卫士们拼死相护。女真兵竟也近不得身。天媛咬住舌头,想着最后的可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声声喊着她的名字。天媛抬头看,就看见镇国王骑马弯弓,一箭射中一个女真兵。天媛高喊着:“高冠者为女真王!”镇国王搭弓射向女真王。被女真卫士挡住了。威州将士纷纷向女真孽王射箭过来,女真孽王左右的侍卫连接着被射中,身边越来越空旷。女真孽王知道马上就被威州大军包围,拿出砍刀冲到天媛身侧左右砍杀,趁天媛身边的卫士无招架之功,捡了个空挡,弯身捞起杨天媛,快马飞奔而去。
镇国王看见天媛被掠。眼里再没有别的目标。快马追赶。女真王,边走边喊叫着:“开城门。”镇国王也发令道:“命强弩营射箭!”随着城门开了一个缝,威州军的猛箭就嗖嗖的射进了城。女真王知道后背上有镇国王的夫人,自己生命无虐,快奔着进了城。城门立刻又闭上了。镇国王命搬来撞木,跳下马一起抱了,狠狠撞向平顶城门。眼看城门已有些松动。女真军却是从城墙上射下密密层层的飞箭来。撞木再使不得。镇国王命令射火炮。这个改良的火炮还不能保证射承。也不知能不能射进城中。但镇国王命令,机械营的将士咬牙点燃了信子。只听见嘣嘣嘣的几声,火炮竟像是长了眼睛,越过城墙射进了平顶城内。女真军大乱,狰狞的吼叫声响彻天空。镇国王又令,长箭营射击。漫天如雨的长箭急急得刺在了城墙上射箭的女真兵身上。城下的局势立刻就缓解了许多。镇国王命开来撞车,哐哐的击锤着有些松动的城门。女真王真的怕了,命人绑了天媛,高高吊在城门正前方。哈哈大笑着听见所有的声音即刻归于沉寂。天媛被带进平顶城,就被劈晕了过去。被抬上城楼的时候,让一瓢冷水浇醒了。腿上着了箭,流了许多的血,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时想要抬头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正想挣扎,就听见他撞击肝胆的声音:“杨天媛你给我抬起头!”天媛挣扎着抬起脑袋,就看见几十万银鳞铠甲的威州将士,低沉的怒吼着:“灭女真!灭女真!”像是暴怒的海,在卷起新的大潮之前,安静的蛰伏。女真王摇晃着脑袋,站在天媛身后,手里拿了把匕首,挑着栓了天媛双手的绳子。开玩笑似的看了看城下眼里喷火的镇国王。住了手道:“你撤出我的驻青山,我就把你的夫人还给你。”不等镇国王答话,杨天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疯了似的大喊道:“承羽翎,你若是撤兵,我现在就嚼舌自尽!承羽翎!灭了女真,替我报仇!替十几万死去的威州将士报仇!”看他两只眼睛满分的踌躇,杨天媛高喊着:“威州将士!收复庆州!替兄弟报仇!”说完,狠狠咬住舌头。女真王看见她的嘴角有血溢出,知道不好,用剑柄狠狠砸在天媛的头上,看见天媛猛地咳了起来。赶紧拽着天媛下了城楼。威州将士用盾牌锵锵的砸压着大地,高声咆哮着:“攻城!攻城!”刮起飓风的海上开始翻起巨大的浪,声声拍打在平顶城的厚厚的城墙上。镇国王命:火力全开!霎时间平顶城里又成了一片火海。镇国王,额头青筋凸暴,和威州将士一起奔跑着,死命撞击着平顶城的城门。镇国王咬着嘴唇,有点点的血流下。威州将士当然也不承让,憋足了劲跟随着镇国王的节奏。随着嘎吱一声木头的崩裂声,平顶城门飞了出去。镇国王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平顶城中。镇国王手里拿起几个铁球拉起信子,仍将出去。随着火舌肆虐,女真兵被灭去大半。镇国王踏着女真军的尸体层层向女真王府挺进。女真王府建在绝崖之上。女真王在高处向下望去,就看见镇国王红着一双眼睛不管不顾的厮杀过来。只能再祭出杨天媛个最后的筹码,赶紧勒着杨天媛上了最高的楼宇。镇国王进了女真王府,行不得马,跳下马来,也不按招式,见着人就扬手劈砍。劈砍不急,就直接伸手拽过来,高高举起猛力摔将出去。女真王府上下鬼哭狼嚎,以为真的是那个天将下凡。镇国王跨入最后的院落,看见房顶上的女真孽王,一个腾起翻身,也站在了房顶上。双手紧握金光宝剑,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女真兵溅血祭月。他一步一步向女真孽王逼近。没有人可以拦截他。女真王看看身后的悬崖,对承羽翎喊道:“你再走一步,我就带着你的夫人一起跳崖。”他听到,终于有了一丝人的思维。停在了离杨天媛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天媛想说,女真王没有跳崖的胆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女真孽王手里的剑已然脱了剑鞘,剑锋正要向他劈去。再抬眼看他,他火红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影子,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女真孽王的异动。天媛再不能耽误,用最后的力气猛地仰倒在女真孽王的身上。女真孽王只顾着举剑刺向镇国王,被杨天媛在一侧猛地一击,霎时失了平衡,来不及摇晃一下就掉下了悬崖。天媛是用了蛮劲向后倒去,刹那就没了踪迹。承羽翎不敢相信就是眼泪掉下来的一瞬间,她却再也不能够碰触。硝烟弥漫着天空,镇国王跪在房檐上,肝胆俱裂的呼喊着:“杨天媛,杨天媛。”却是她的一点影子也看不到。只是隐约听见她的声音:“承羽翎,好好活着。”“承羽翎,我爱你!”“承羽翎,你爱我吗?”
镇国王,以剑支身。半跪在月亮下面。周围腾起的是深红色的烟霾。没有烧尽的火映在他金色的铠甲上,把眼里的血照的分明。他猛然站起身,命令一定找到夫人尸体。他手里握着剑,剑上还有斑斑的血痕。他踏着来时的路向城外走去。感觉自己有一半已经跟着天媛消失了。从今之后他便是不完整了。他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失去了看见一切的能力,失去了听见声音的知觉。他像一个没了灵魂的皮影,呆滞的一步一步走着。
田广走过来行礼,他也视若无睹。田广使劲拉住他的衣摆,叫喊着:“只找到了女真王的尸体,夫人尸体没有找到。会不会…”镇国王皱起眉头,被沙石填满的心脏突然有了一丝呼吸的余地。镇国王深深吐出一口气,问道:“可有去搜查裴江?夫人体轻,山上风又大,掉进了裴江也是有可能。”田广冒死护主,这时候也是浑身的伤。却顾不得管,擦了擦流在眼前的血道:“已经派人往下游查看了。女真王的尸体在江边的石头上找到的。夫人若是幸运,可能会逃过这一劫。”镇国王,闭上眼睛点点头,说道:“你快去疗伤。本王不能一天里失两个亲人。”说着命人牵过马来,跳上马,亲自去了裴江。裴江水面很宽。水流也不是很急。镇国王恳恳的祷着:若天媛无恙,我今生止步于此。再不寻仇。再不图中土。有士兵跳进水里一寸一寸的找寻着,岸上,山上,到处都布满了威州军士。找了两三天也没寻到丁点踪迹。镇国王坐在裴江边的石头上。看向远处的晚霞。天媛和他相识的时间很短。总总算下来还不到三年。却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久到不知道没了她要怎么活。这三年里,他计划着收复庆州,没有带她去哪里游玩过,也没有给过她金鼎玉石的生活。甚至于,都没有给她一个封号。她用了所有的力气爱着他,却没有得到过一句爱情的告白。他从没对她诉说过爱意。他伸手去触摸凉凉的裴江水,耳朵里都是她最后模糊的声音:承羽翎,你爱我吗?他眼里点点的泪落下,小声呢喃着:杨天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小声的呢喃不够释放他胸口的堵塞,他站起来,高声地喊着:“杨天媛!我爱你!杨天媛!我爱你!杨天媛!我爱你!”他双手握拳,一下一下拍在胸口上,透不过这叠叠的窒息。
许景仁站在远处好一会了。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禀报平顶城扫尾阶段的各种状况。抬眼看见田广拄着拐杖急急得走过来,赶紧上前说道:“田大人,留步。我不便过去,请大人替我禀报一声,就说平顶城已经清扫干净。女真俘虏只有不到一万人。都已经押解回庆州州府了。请示,留守驻青山的部队和将领。还有回拨的时间。”田广真的着急,点点头就要走。被许景仁拦住道:“刘贵妃没有死。受了伤,送回昭和寺了。”田广点点头道声:“将军辛苦了。”赶紧向镇国王走去。
镇国王命令,继续寻找。刚想要上马。看见田广走过来。赶紧去扶。田广看着镇国王几夜没有合上的眼睛,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只能使劲点了点头。镇国王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泪攒满了眼眶,嘶哑着问道:“在哪里?”田广颤抖着说道:“在落凤渡。没想到漂了那么远。”镇国王撇过脸,忍过一阵抽噎,问道:“可是活着?”田广使劲点着头,嘴唇抖的再开不了口。田广说不出,天媛的剑伤严重,流了很多血,强挺着漂了几百里。被发现的时候昏迷着,现在也不知道死活。镇国王心里腾着渴望的火,立刻跨马,飞奔向落凤渡。
承羽翎不停的挥舞着马鞭。恨不得下一刻就能看见她。镇国王千万次感谢着上天。感谢上天赐福给这个只知道爱着他的女人。他不知道这百里路是怎么走的。浑浑噩噩的就看见有将士来接驾。他有些蹒跚的下了马,酿跄着进了天媛的屋子。看见她的发,她的脸,她被泡得发了白的手。他奔过去,跪在她的床前,捧起她的脸,呜呜咽咽的呼喊着:“天媛,我来了。天媛,求你睁开眼看看我。”早有大夫过来,说道:“夫人流血过多,又耗费了很多体力。一时失了神。在下已经给夫人止了血。也吃过药了。夫人现在脉象趋于平缓。过一阵子就会醒来了。”镇国王,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不想再放开。月亮升起又隐没了。太阳再耀出光辉的时候,天媛也没有醒过来的征兆。他开始着急了,派人去京城请木易大夫。又召来大夫诊脉。大夫命人煎煮了汤药,喂给天媛喝下。拿出针灸扎在百会穴上。点起醒神的熏香。又嘱咐镇国王呼唤夫人姓名。承羽翎压住心中的恐惧,努力着用最清晰的声音喊着:“杨天媛,天媛,天媛。”看着她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他顾不得擦一擦眼角的泪,任由泪不断的滴在她的手掌。固执的沉沉喊着:“天媛,天媛醒醒。杨天媛。杨天媛醒醒。”天媛思想里是一团的白色。自己被团团的雾包围着。想要寻找出口却寻不着。她慢悠悠的左右兜转着,却听见远远的,他在呼叫着自己的名字。想要回答他,怎么也开不了口。着急了,疯狂着要拨开眼前的浓雾。猛地看见一片光,才意识到终于醒了过来。镇国王看见她终于睁开了眼。俯下了身子。他不想再等,吻在她的嘴角,轻轻说道:“杨天媛,我爱你。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到今天才终于说与你知道。”天媛眼角滑下一朵泪花。回复道:“两度生死,才终于等到你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