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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难说,骗术千变万化,常走江湖的人都有走眼的时候……”
“有啥走眼的,骗术再多,归结起来也就三招。”杜穿云不知谦虚为何物,一说起江湖事迹更是滔滔不绝,“不是钱,就是色,再就是权,什么化铜为金、变铅为银、设局赌博、房中秘术、外调当官等等,看你对什么感兴趣了。”
“要是我,肯定对化铜为金感兴趣。”张有才终于吃够,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瓜恋恋不舍。
“你是太监,也就能对金银感兴趣。”杜穿云冷冷地说。又向倦侯道:“我打听过了,林坤山这个人不简单,名字一大堆,最常用的是林北游。懂阴阳、会算卦、能望气,被他盯上的人,十有八九家破人亡。”
“我没钱,也没权,他盯上我干嘛?”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是猜的话。我觉得他最终要骗的人可能不是你,而是利用你的地位、身份,去骗真正有钱的人,反正骗子的目的总是一个,就是钱。”
“去,就你懂得多。”杜摸天喝道。将孙子从石凳上推开,“倦侯别放在心上,事情已经解决了,只要我们爷俩儿还在府中,没有骗子敢盯上您。”
韩孺子一笑,谈起别的事情,心里却没有忘记这个话题。
在国子监读书一点也没有想象中艰苦。入学将近十天,韩孺子还没见过其他弟子,也没坐下来听过一次课,每天去露一面,小吏传话说功课取消,理由各种各样,然后韩孺子就可以回家了。
一开始,他以为国子监不愿意接纳废帝。后来从府丞那里了解到,国子监向来如此,许多勋贵子弟都是派仆人去点卯,只在礼部检查的时候,本人才会去一趟,每年最多十来次。
韩孺子觉得真不公平,他当皇帝的时候每天听课,风雨无阻,朝中勋贵反而悠闲自在。
于是他也不再去国子监,让张有才一个人去点卯。
账房何逸禀事之后第二天,韩孺子正琢磨着怎么将话题再转到“骗术”上,杜穿云先找上门来了。
张有才正好去了国子监,韩孺子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杜穿云敲门进来,警惕地看着一屋子的书籍,尽量少沾晦气,“找你商量件事。”
“嗯。”韩孺子放下书。
杜穿云盯着倦侯看了一会,直接问道:“你想大赚一笔吗?”
“我又不是商人……”
“可你缺钱啊。”杜穿云瞪大双眼,总是自称“老江湖”的他,在劝说别人的时候不太能沉得住气。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杜穿云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书案对面,直直地看着倦侯,“在鲜蔬巷,为了过猴五爷那一关,我说我们爷俩儿也在骗你,比林坤山要早。”
“当时我在隔壁,听到了。”
“猴五爷信了,按规矩,林坤山不能再接触倦侯。你赏的那些金银,我们爷俩其实拿出去分给江湖同道了,跟他们说这就是骗来的。”
“钱不够是吧?需要多少,你尽管开口。”
杜穿云一个劲儿摇头,“从你这里再拿钱,我们不真成骗子了?我有一个想法,不用你的钱,还能给江湖同道一个交待。”
“你说。”
“林坤山能通过你弄到钱,为什么咱们自己不能呢?”
“自己怎么能从自己身上弄钱?”
“林坤山肯定知道,我去将他捉来,一审问就清楚了。”
韩孺子着着摇头,“不行,不能再冒险了,让我想想。”
“林坤山这种人四海为家,今天还在京城,明天可能就去江南了,他一走,骗钱的秘密也就被带走了。”
韩孺子心里明白,林坤山的“秘密”就是引诱倦侯暴露称帝野心,沉吟良久,他说:“你想设计一次真正的骗局,好堵住江湖中人的悠悠众口?”
“对啊,要不然他们会说杜氏爷俩儿是骗子。”在杜穿云的思维里,骗王侯将相可以扬名,骗江湖同道却是可耻之举。
韩孺子再次沉吟,“杜老教头怎么说?”
“我跟他说了,他不感兴趣,反正对猴五爷撒谎的是我不是他。”
“但他也不阻止你?”
“爷爷从来不阻止我做事,他常说能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江湖是自己闯出来的,不是爷爷带出来的。”
韩孺子深有同感,杨奉对他的做法与此差不多。
“我倒有个想法,不用林坤山,也能弄到些钱。”
“你?”杜穿云不相信倦侯也会骗术。
韩孺子其实想了好几天,杜穿云再晚来一会,他就会主动去找杜氏爷孙,“你会赌博?”
“当然,爷爷说我还没学会走路呢,就会掷骰子了。”
“那你应该很厉害了。”
“不是我吹,论轻功和剑术,我顶多算是二流,玩骰子才是一流,多少江湖好汉在我面前连裤子都输光了。”
韩孺子抬手在书案上轻轻一拍,“那就好办了,我认识几位既有钱又爱赌的勋贵,何不从他们那里捞一笔?”
杜穿云想捞的是金银,韩孺子的目标却是一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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