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丞相只看了汉易公一眼,冷静的道:“叫王妃和御医来诊脉吧。”
汉易公劝道:“老袁,你以为你还是年轻时候吗?快回去休息吧。”
“不着急,我难得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袁丞相转头看着福嬷嬷的脸,伸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上一次,我这样碰触她的头发,她那时候还没有一根白头发,现在,都白了许多了,我们真的老了,许多事情,以为还能再等一等,其实没日子了。”
汉易公知道他苦了一辈子,他们三人当中,丞相是最能吃苦也是最能隐忍的,更是死脾气,认定了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外头的人,都说丞相有野心。
汉易公也赞同,是的,老袁有野心,从一个年幼时就丧母,且不受宠的嫡长子,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可谓步步艰辛,丞相的野心,从来不在那个位置上。
袁紫萱和上官尘过来的时候,看到袁丞相满头的银发,都怔住了。
若说袁紫萱曾因福嬷嬷的事情,对袁丞相有怨恨,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了。
在眸光触及袁丞相那一头白发的时候,她的心底,只剩下唏嘘与惨然。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深爱福嬷嬷
御医随后进来,上官尘递给他一瓶药,“这是大商摄政王夜华的门客,平川侯送来的药,是大商周太后亲自调制的,叫金灵丹,本是送给皇祖父的,摄政王说,若中毒,服用此药会有奇效。”
平川侯是昨晚抵达北青京都的,他与夫人此番前来,是游历风景的。
汉易公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昨晚听得他来到,今日天色未亮便到平川侯下塌的盏馆去拜见,果然有良药,便求了一颗。
御医听得是大商周太后亲自调制的药,当下大喜,急忙便拿了过来,倒一颗在手心上。
这药通体漆黑,比黄豆大不了多少,有着荷花的香味,药一倒在手心中,香味便散发开来。
袁紫萱震惊的看着那颗药,这比之前的保胎丸味道更为清香。
“快,取过来调水。”袁丞相听得是周太后的药,他的眼底和脸都是闪着光芒。
“摄政王说,此药可直接压在舌底下,慢慢地融化,不必调水服用。”上官尘道。
袁丞相便亲自取过来,微微撬开福嬷嬷的嘴,把金灵丹放了进去。
袁丞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能感觉她嘴里的药在慢慢地融化,被吸收,他的眼底,光芒渐炙。
人还是没醒来,但是御医上前诊脉,到袁紫萱上前听诊测量血压,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喜色。
御医神奇地道:“王爷说此药有奇效,果真是有奇效,这脉象看着就强了起来,看来,福嬷嬷有救了。”
袁紫萱立刻拿着听诊器检查。
袁丞相屏住呼吸,似是在等待袁紫萱肯定御医的话。
许久,袁紫萱松了一口气,“没错,心跳血压已经渐趋平稳。”
听了这话,袁丞相紧绷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伸手捂住了胸口,嘴唇哆嗦了一下,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一头栽倒在地上。
上官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袁丞相没有大碍,只是全程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听得好消息激动之下,才导致心口绞痛。
他歇息了一下,便与汉易公出去拜谢大周的来客平川侯。
袁紫萱从上官尘口中得知,这位平川侯是上官尘好友夜华的门客,方才进去看福嬷嬷的时候,已经和上官尘一同见过了。
平川侯带来了许多药,说都是周太后送的,其中,就有上官尘心心念念的保胎丸。
袁丞相拜见平川侯后,便请下属亲自送平川侯夫妇回了盏馆。
袁紫萱到正厅里拦下了他。
“袁丞相或许可以到一品茶堂里问问,外头的传言,起源于一品茶堂。”
袁丞相看着她,良久,才慢慢地道:“嗯,多谢王妃。”
他与汉易公走了出去。
长街上,袁丞相一身青色衣裳被风鼓起,雪白的头发,在晨阳之下,闪闪生光。
微风簌簌,纵是夏日,也有一股子冷寂。
袁丞相牵着马,慢慢地走着,汉易公跟在他的身边,想与他说几句话。